凑巧的是,在这段时间里,民主建国军总部王庄驻地,确有国民党来人策反,而且是高树勋原来的马师长从西安派人带信给他,让他“弃暗投明”。高树勋将信送给军区首长,然后把送信人看守起来。没想到,此人半夜逃跑了。因此,有人怀疑是高树勋有意把送信人放跑的。接着,军区个别领导指定当时给高树勋当副司令的邢肇棠,每天跟着高树勋,进行监视。后来,随着国民党加紧策反活动,气氛越来越紧张。在复杂局面之下,军区一个负责同志下了结论说:“郝鹏举(徐州警备司令,先起义又叛变)叛变了,我们对高树勋要先下手为强,打主动仗。”
1947年6月14日清晨,民主建国军总部各部、处正在按照政治学习计划,学习毛泽东的《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总司令高树勋的住宅方向忽然响起枪声,原来是政工人员带领一个团去抓高树勋。当时大家都很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高树勋正在院子里散步,思考:中央军委要晋冀鲁豫军区部队把大别山作为突击方向,他已把主要精神传达到民主建国军各部队。广大官兵也摩拳擦掌,积极备战,准备在刘、邓首长指挥下,南下参战一显身手。高树勋正反复考虑部队南下中的一些问题,突然听得外面响起“噼噼啪啪”的枪声。民主建国军警卫团因不了解情况,与前来抓高树勋的部队发生了枪战。几分钟后,警卫团听到民主建国军政治部领导喊话,便停止了射击。抓人的部队直奔高树勋的住宅而来。
高树勋听到枪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从院子里跑到会客室去打电话,摇了半天没声音,知道电话线已被切断。院子里的卫队听到了外面的喊声,都掏出枪来,准备还击,高树勋命令:“不许开枪,谁也不许开枪!”卫队这才把枪都放了下来。
枪声离得如此近,高树勋的女儿高继芳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呆了,坐在炕上一动不动,几乎哭出来。这时高树勋进来叫她蹲下,怕射进来的子弹打着女儿。高继芳刚蹲下,一群八路军战士端着枪冲进了院子,命令高树勋和夫人到后院去。高树勋回到后院屋里,不放心女儿,对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说:“我的女儿高继芳在前院屋里蹲着,让她也进来吧。”
那个干部迟疑了一下,让一个战士叫人。战士来到前院把高继芳带到会客室。这时会客室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战士。里面,高树勋和夫人各坐在一把椅子上。高继芳看看父母,一声没响,找了一把椅子也坐下。就这样,三个人默默无语地从早晨7点多一直坐到晚上六七点钟。在这期间,高树勋向站岗的战士要信纸、信封,说要写信。不一会儿,一个干部送来了纸和笔。高树勋一会儿写了几封信,信的内容大体相同,是写给上级领导人和政治部主任张力之的。每封信上都写有“我海枯石烂心不变,要革命到底”的字样。这样,他一会儿一封,也不知到底写了多少封,每写好一封就扔到门口地下。过了一会儿,这些信被战士送走了。
约到晚上6时,政治部主任张力之的爱人石磊来了,她说张力之病了,不能来。问过话后,知道他们还没有吃饭,于是她通知厨房做饭。吃过饭,高树勋的女儿高继芳提出要回学校,石磊马上同意,找了一辆木轮车把她送回了学校。
次日,高树勋夫妇被押到军区驻地,继续审查。抓捕高树勋的政工人员在给军区的报告中夸大其词:“经战斗,解除了高树勋的武装。”
晋冀鲁豫军区很快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中共中央,毛泽东回电说:高树勋邯郸起义有功,必须保证他的人身安全。这样,总算把高树勋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保了下来。
这期间,尤其荒唐的是,曾冒着生命危险深入国民党军队,策动高树勋部起义的共产党员王定南,也被突然扣押起来,五花大绑地被送到神泉训练班,逼他承认“参与高树勋暴动”。王定南坚决不承认,审问人员说他不老实,将他吊打、背铐56天。王定南一口咬定没有此事,还高声说:“我要向党中央申诉!”因为他态度“顽固”,便一直被关押,直到1953年才从北京监狱中放出来。
这个案子风声很大,迅速传遍了各解放区,大家称之为“六一四”事件。国民党趁机借这个事件大肆宣传,说什么“这就是叛变的下场”。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