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君恩断,新妆视镜中。容华尚春日,娇爱已秋风。
枕席临窗晓,帷屏向月空。年年后庭树,荣落在深宫。
《婕妤怨》
《婕妤怨》这个题材,是从汉代才女班婕妤因不会取媚于汉成帝而受冷落的故事而来的。从汉代以后,历代文人题咏不绝。旧时文人常以夫妇喻君臣,而德操高洁、才情灵秀的班婕妤因不会“狐媚惑主”沦落在寂寞的冷宫,无疑让后人更为同情。像三国时的陆机、南北朝时的梁元帝等都写过这方面的诗。但此诗的意味,恐怕和以上文人的泛泛而咏不尽相同,此诗为上官婉儿宠爱的男人崔湜所写。崔湜写此诗时,肯定也会想到同样身处宫中的上官婉儿吧,或者此诗干脆就是特意因为上官婉儿所写的。
上官婉儿在宫中的职位是昭容,虽然比婕妤的品级还要高些,不过这宫中的寂寞是并无二致的。武则天时代的婉儿固然寂寞难耐,就算是到了中宗时代,中宗将后宫中的嫔妃包括婉儿这个昭容照单全收,后宫美女如云,中宗这时候也到了“五十松下”的时期了,哪里应付得过来。好在中宗是个大好人,对于韦后、婉儿等人,都不怎么管,婉儿也乐得在外面寻快活。
以婉儿的眼光,找的男人肯定也不差。崔湜,出身名门贵族,是赫赫有名的博陵崔氏一族。他的弟弟崔液、崔涤都非常有文才,因此他们家开宴会时常自比东晋的王、谢二族。崔湜长得非常帅,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随后分配的工作为编辑《三教珠英》这本书。这本书集儒道释三教典籍于一处,类似于后世的《永乐大典》之类的书,该书的主编为张昌宗和张易之这俩男宠。因为武则天见他兄弟二人虽然是“男妃子”的角色,但却也不便正式将他们册封为“淑妃”、“德妃”什么的,这哥俩无职无功,大臣都瞧不起他们,于是下诏让他们主持修撰这个浩大的文化工程。和现在的做法一样,主编往往都是挂个名儿,真正干活的却是缩在后面的那些小编们。不过这些“小编”们可并非平庸之辈,全是大唐的学术精英,像李峤、宋之问、沈佺期、张说等人都在这个工作中付出过劳动。江湖夜雨猜想似乎二张也去“视察”过工作,和崔湜他们有过交往,不然崔湜怎么把他们床上哄女人高兴的本事学得这样精通?
崔湜这人,简直就是只男狐狸精,挺会勾搭人的。《旧唐书》载:“时昭容上官氏屡出外宅,湜托附之。由是中宗遇湜甚厚,俄拜吏部侍郎,寻转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到了中宗统治的时代,崔湜很快就泡上了上官婉儿,在床上哄得上官婉儿高兴。说来这唐朝时期的贵妇人们,真拿男人当玩意一样。据说安乐公主曾当着婉儿的面撩起武延秀的袍子,指着他的那话儿说:“这个比崔湜的怎么样?”上官婉儿当然不敢得罪她,就谦虚地说:“比不上,比不上,天后(武则天)为你选了个好夫君呀!”呵呵,敢情这些唐代贵妇人们开放地很,洪晃姐姐曾公布过一个睡多少个男人才算值的公式,看来唐朝这些贵妇人都应该在“有点忙”和“有点乱”以上。
但人家这些贵妇人比现在那些和美眉们上了床也不给角色的导演们强多了,绝对是投桃报李,让这些男人们有付出就有回报。上官婉儿在中宗耳边一美言,崔湜的官运就像火箭一样拔地升空,直接升到了相位。说来这中宗也是难得的“好男人”,爱女人兼爱她的情夫,这种胸怀实在让天下寻常男子莫及。崔湜当了官后,大肆贪污受贿,被人弹劾,中宗将他贬官出京。但老情人上官婉儿一活动,小崔又回来了。崔湜在政治上见风使舵,那派强他就依附谁,在男女关系也是朝三暮四,不久,他看着太平公主的势力更为雄厚,于是又钻到太平公主的裙子底下邀宠。看来《三教珠英》编辑部里没有白待,崔湜尽得二张真传,又把太平公主迷得晕晕乎乎的。崔湜不但自己“卖身”,而且全家总动员:“妻美,并二女并进储闱(太子宫中)。”让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也到宫中和太子勾搭。有人讥讽崔湜说他是:“托庸才于主第,进艳妇于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