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旅游旺季,在每天登临甲午故地刘公岛的上万名游客中,会不经意间发现在距离刘公岛正南2海里处,有一座不太显眼的小岛凸出海面。这并不是一座普通的小岛,其名曰日岛。在这座小岛上,120年前曾发生过一场异常激烈的炮战,而且是在甲午之战中难得的一场“令日军胆寒的胜仗”,指挥者就是时任“康济”舰管带、民国时期官至海军总长、新中国成立后荣任首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央军委委员等职,唯一一位看到新中国成立的北洋海军将领——萨镇冰。
日岛炮台:海上堡垒
日岛原为露出海面的一片礁石,远远望去,好似衣裳漂浮海中,古称为“衣岛”,因在威海市区向东海湾远眺,它恰处东方日出方位,再加上威海方言中的“衣”与“日”两字同音,清初改叫日岛。
日岛东西长约120米,南北宽约80米,岛岸线不足千米,面积仅有一个足球场大小。
1888年,北洋海军成军,在威海湾沿岸和刘公岛上部署炮台多所,以此构筑“炮”、“舰”协防的海防屏障。日岛因其位置特殊更受北洋大臣李鸿章的注意。在勘察各口岸海防奏折中他特意提到在日岛修建铁甲炮台一座,并曾亲自乘小轮勘视炮台基址。负责修筑炮台防御工事的北洋护军从海湾南岸载来砂石将其加高,筑成一个近圆形人造岛屿,并在岛上修筑地阱炮台,远远望去,如同天然形成。
日岛炮台基本呈圆形,高出海平面约14米,整体筑有炮位、掩体、火药库、护坡墙等。炮位有两个大地阱,设置英国阿姆斯特朗厂制造的200毫米口径地阱炮2门。岛上还有口径120毫米平射炮2门,口径65毫米平射炮4门,由此成为较为重要的一座海上堡垒,可与刘公岛6座炮台共同构成威海港最前沿的一道防线。如果这几座炮台被毁,北洋舰队将失去最后的阵地依托,由此可见其战略位置多么重要。在李鸿章奏校阅海军事折中称:“臣等于十七日至黄岛,次日至日岛实验地阱大炮,于隔海里外置靶,一击而中,瞬息升降,灵准非常。”此时的清廷也为威海卫沿海布有如此坚强防御壁垒而深感海疆之安宁。
临危受命坚守日岛
1895年1月30日,日军半天就轻松占领了威海卫以及海湾南北两岸的诸多炮台,随后对刘公岛及港内的北洋舰队发起了全面进攻。
丁汝昌为加强日岛防御力量,特令“康济”舰管带萨镇冰临危受命,率领30名水手到日岛镇守,正值寒冬腊月,狂风呼啸,滴水成冰,萨镇冰与众水兵不畏艰辛,由此开启了长达8天的浴血奋战。2月7日的战斗最为惨烈,日军以扶桑、筑紫等25艘舰艇轮番向日岛轰击,已被日军占领的威海南岸各炮台也向日岛猛轰不已。萨镇冰激励水手坚守岗位,誓死拼战,刘公岛炮台也频频发炮支援,双方展开了异常激烈的炮战。
当时参战的北洋海军洋员肯宁咸记录了激战的情形:“萨管带带领了30名水兵来守这炮台。他在这岛被攻时非常奋勇,虽然冒着不绝的炮火,他亲自把守着速射炮。一次,三个水兵守着一门炮,冒着凶猛的轰击,其中有一个因炮弹爆发,颈上、腿上和臂上三处受了伤,可是一等伤处裹好,他仍旧坚决回到他的职守,只手助战。”
据日军的战史资料记载:“此役,敌炮台颇能战。以八门大炮抗击我舰队二十余艘,运转巧妙,猛射我各舰。”
日本海军遭此打击,气焰受挫,只得暂时停止进攻。虽然打退了日军的一次次进攻,但守岛官兵伤亡很大,火药库被炮火炸毁,驻军营房被炸塌,一座地阱炮被炸坏,且妨碍了另一门地阱炮的射击。这样,日岛炮台已经失去了抗敌作用。丁汝昌不得已下令放弃该台,萨镇冰只好奉命撤回刘公岛。日岛遂被日军占领并彻底摧毁。然而,日岛炮台在萨镇冰的带领下用仅有的8门火炮抵抗住了整个日本舰队25只舰数百门速射炮的轮番围攻,使日军未能向威海湾越进一步。
无情未必真丈夫
萨镇冰在近20年的海军生涯中,无论是教授学生,还是管带大小舰艇,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可是带领水兵驻守日岛炮台,还是他从军以来的第一次。日岛没有淡水、粮食、蔬菜,守军所需物资全靠刘公岛和威海湾南岸供应。
为避炮火,守岛官兵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掩体中。恶劣的生活环境,加之劳累过度,萨镇冰一度身患疾病。其夫人陈氏闻讯从福州赶来探视,正准备登上“康济”舰时被萨镇冰得知,他当即下令水兵撤开舷梯不准夫人登舰。部下反复劝说,萨镇冰仍不准千里迢迢赶来的夫人登舰一晤,他正色道:“此地非同寻常,今日非同寻常,怎能允其登舰?告她当我已死,令其速回。”萨夫人被拒见,只得垂泪南归。以战事为重的萨镇冰,忍受病痛的折磨,与水兵们日夜坚守日岛炮台抗击日军。
半年后,萨夫人病逝,怀着对妻子的愧疚与眷恋,年仅37岁的萨镇冰,在以后的岁月里,将子女寄养岳家,虽身居高官显位,却终生未娶。有人问他,为何不再续弦,他说:天下若再有一位女子和我太太一样的,我就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