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不久举行的第25届金鸡百花奖暨第33届大众电影百花奖颁奖仪式上,著名编剧梁信获得了“终生成就艺术家”称号。对现在的大多数观众来说,梁信的名字似乎已有些陌生,殊不知50多年前他可是大名鼎鼎!今年90岁的梁信曾因创作电影文学剧本《红色娘子军》和《从奴隶到将军》而蜚声影坛,尤其是在《红色娘子军》中,他塑造的吴琼花、洪常青等人物形象曾感染了几代观众。但谈及《红色娘子军》,梁信却总是充满遗憾--剧本最初设计了吴琼花和洪常青的爱情戏,导演谢晋在拍完后不得不忍痛剪掉了……
1958年夏,部队作家梁信在海南岛琼崖完成电影文学剧本《琼岛英雄花》的初稿。一年后,剧本在上海定稿,更名为《红色娘子军》。剧本中“琼花参军”的段落从初稿到定稿前后几经变化,梁信回忆:“初稿时,我有头有尾,平铺直叙描写了这个大场面:太阳如何之大而红,从群山背后升起,照耀着小红场,琼花穿着崭新的军装,和娘子军全连姐妹怎样步伐整齐进入红场。等到一讨论,一些有经验的同志告诉我:这叫纯客观描写,摆大场面,没人物,这样一百二十人的连队,无法突出主人公。那是1959年”大跃进“的日子里,有一次夜深了,我仍被这场戏折磨着,睡不下去,也写不下去。突然看见一队赶清晨赴领导机关报喜的队伍从楼前经过,那百十人,都穿着暗色衣服,只有一人穿白上衣,在薄暗中非常突出,非常醒目!……我差点跳起来--我的琼花应该换一套衣服!”梁信将剧本打印了六份,分送上海海燕、天马等制片厂。
剧本辗转到了谢晋手里,谢晋一口气看到天亮。初读时,谢晋就被琼花的出场描写吸引住了:“她头发散乱,脸上有鞭痕。瘦瘦的面庞,浓眉,长目,深眼窝。这个十八岁的女奴,一双黑亮、火辣辣的大眼睛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为了寻找“这双黑亮、火辣辣的大眼睛”,谢晋用了一年的时间。有一次,谢晋去上海戏剧学院办事,路过一间教室,从里面传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声。谢晋伸头一看,但见一双“火辣辣的大眼睛”正在与一个男生争论。“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琼花么!”就这样,大学三年级的祝希娟被幸运地选中。
在梁信的剧本中,最初设计了吴琼花和洪常青由同志关系发展至恋人关系,并浓墨重彩地描写了“槟榔定情”一场戏。饰演洪常青的演员王心刚回忆:“槟榔定情”那场戏,不长,但很有意境。琼花和洪常青走向山地,二人相互看看,同时对对方笑笑。琼花包好一包槟榔,问:“你喜欢嚼槟榔吗?”洪常青:“喜欢!”琼花将包好的槟榔递过去,洪常青没有立刻接,却异常感激地说:“在我们家乡一带,不能随便接姑娘的槟榔。我也不是随便啊,常青同志!这是头一次,也是最末一次!”洪常青激动地用双手捧住琼花捧槟榔的两只手。远处歌声扬起:“槟榔自古为媒证,一片槟榔一片心……”
遗憾的是,这场琼花向常青表白爱情的戏,拍摄后又被剪掉了。梁信最初的剧本中,洪常青牺牲后,琼花在遗物中看到的是常青表露爱情的日记,影片被改成批准琼花入党的申请书。这种改动,是当时文艺界正在进行的批判资产阶级人情人性论的结果。编剧梁信和导演谢晋当时曾坚决不同意删改,当上海电影局局长张骏祥将删除的决定传达给谢晋后,谢晋才不得不无奈地忍痛割爱。但谢晋删减时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在分界岭琼花与洪常青重逢一场戏中,观众可以从琼花的眼神中看出她与洪常青的关系远不只是“同志”关系。
1961年,影片《红色娘子军》公映,受到广大观众的喜爱。一举获得第一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最佳导演、最佳女演员、最佳男配角四项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