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地里长出如此精美的小花草,红与紫的变化多么微妙,小叶的衬托像秀丽剔透的花边”,“生就旋转式的姿态,托着蜡烛台似的座,举起仰首的针形种子,为了繁衍我们的后代”,“我长得很不起眼,但随形敷彩,轻松点染,同样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勃勃生机”……这都是她为“不知名的小花”写下的花语。
她画下的这些美丽的花儿被年轻编剧柏邦妮看见了,爱不释手,写下一篇名为《让常沙娜芬芳一屋》的博文,臆测现在的常沙娜即使不再画花儿了,也会“眯起老花的眼睛,在神奇的光与影之间,在水分和土壤之间,在脉络和气韵之间,温柔注视着花儿,她的心里一定还有支不枯竭的画笔。她会在心里画画的,蘸心血为颜料,铺展时光为画纸。然后,我们便能在她的画上闻见芬芳。”
她猜对了,现在常沙娜很少画花儿了,她还在固执地为敦煌艺术忙碌着。
传统的东西不能丢,这成了她内心的艺术底线。
她曾经要求学生在向大自然学习之外,还要在传统色彩的临摹和运用上下大力气,并且把他们的视线再度引向敦煌。
“敦煌的色彩每个时代都有它的特点,简要概括起来,北魏以土红为主色调;到了隋代则以土红和石青、石绿,加上白色的线和点的点缀,层次增加了;到了唐代加上各色退晕的手法和朱红、曙红的运用更加富丽了,加之有金有银……”她期待学生能通过临摹感受到传统色彩的微妙关系,再在具体的设计中加以创新运用。
有人说她太保守了,常沙娜毫不客气地予以反击:“艺术不能赶时髦,要立足自我,立足自己的文化。只有这样,才能根深叶茂。我从里到外都‘洋’过,我知道选择什么。当我面对‘洋’的东西时,我非常冷静。艺术不必今天染一撮黄毛,明天染一撮红毛,黑色是我们的本色。当我们的艺术拥有自己的颜色时,我们就真正成熟了。”
儒雅的老太太有时说起话来也“咄咄逼人”。
一切都是因为爱,爱她的敦煌,爱她的艺术,爱她的父亲。
1980年8月21日,76岁的常书鸿在给她的一封信笺上写道:“沙娜,不要忘记你是‘敦煌人’,……到了应该把敦煌的东西渗透一下的时候了。”
所以,她至今还在忙碌,整理敦煌的装饰图案,在香港举办敦煌临摹作品展。
她房间里的花在竞相吐蕊,她心底里的花在幽静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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