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碑》全称《汉北海淳于长夏承碑》,又名《夏仲兖碑》,立于东汉建宁三年(170)。至明嘉靖二十二年(1543),因筑城为工匠所毁。据宋代赵明诚《金石录》载:“碑在洺州,元佑间因治河堤得于土壤中。”因其书法一向为人所重,故椎拓不断,“土人苦需索之烦苛,嘉靖癸卯筑城之后,遂瘗置南城楼下”.一代名碑,结局令人觉得凄凉。
明嘉靖二十四年(1545),广平知府唐曜取旧拓于漳川书院重刻。纵259.2厘米,横124.8厘米,13行,满行30字,末有“建宁三年蔡邕伯喈书”落款及四行重刻跋文。明朝复制碑原在永年漳川书院,“文革”时被人砸断,砌了舞台。另一通清朝复制碑,原在广平府衙,1949年后嵌入一座教堂的墙上,亦在“文革”期间不知所终。
《夏承碑》存世拓本多系重刻本。赵明诚《金石录》中称此碑“刻划完好如新,余家所藏汉碑二百余卷,此碑最完”.原石在南宋初年尚称完璧,惜已久不在人间。据称存世唯一比较可信的原拓本,为明无锡华夏真赏斋本,缺三十字,有翁方纲长跋,世称孤本。
碑主夏承(?-170),字仲兖,其祖、父及兄皆居显位,所谓“宠禄传于历世,策勋着于王室”,承有文德,累任县主簿、督邮、五官掾功曹、冀州从事等职,官至淳于长。淳于长是掌管淳于县事务的最高长官,淳于县管辖地在今山东安丘市东北。汉朝时,在郡以下设县,大县(万户以上)设县令,小县(万户以下)设县长。
《夏承碑》究竟为何人所书,至宋代尚无定。自元王恽始定为蔡邕所书,以后诸家多沿其说,然实无确据。清顾南原等便提出怀疑,然不论书丹者为谁,历来针对其艺术性有高度评价。元王恽《秋涧集》首当其冲:“真奇笔也,如夏金铸鼎,形模怪谲,虽蛇神牛鬼,庞杂百出,而衣冠礼乐已胚胎乎其中,所谓气凌百代,笔陈堂堂者乎!”
字形中点画皆出锋为之,平横的起笔亦时取侧锋,临写时要防止“楷法入隶”.尤其是波画起笔处不可侧露锋芒,否则易于流于唐隶的庸俗风气。结字奇特,一反汉隶常态,多为纵长形,隶篆夹杂,多存篆籀笔意,骨气洞达,神采飞扬,别具一格。明王世贞《弇州山人四部稿》谓:“其隶法时时有篆籀笔,与钟、梁诸公小异,而骨气洞达,精彩飞动。”
吴让之是清代具有代表性的篆书大师级人物,更是屈指可数的篆刻宗师。一生书印皆师法邓石如,印章学邓石如而更加精能,篆隶书功力不及邓石如,气势稍逊。隶书相较而言,落差较大,缺少邓石如直接秦汉的大气。然而吴让之的这件《夏承碑》临作,极其精彩。虽为汉碑,实乃明人翻刻,与清代的气息是衔接的。吴让之一生的书印风格极为正统,偶涉野怪,不会有偏堕之失。吴让之的隶书,喜欢将波磔收笔夸张,所以此碑无疑极其对胃口。从这件临作,可以看出自清初之后,隶书笔画的发展变化倾向。
临习碑刻,将刻石转化为墨迹,需要一种化解能力,不为石花所迷惑,透过刀锋看笔锋,一气呵成,笔意流美,成此佳作。
吴让之(1799-1870),原名廷扬,字熙载,后以字行,改字让之,亦作攘之,号让翁、晚学居士、方竹丈人等。江苏仪征人。包世臣的入室弟子。善书画,尤精篆刻。少时即追摹秦汉印,后直接取法邓石如,得其神髓,最终形成自身的风格,发展完善了“邓派”篆刻艺术,在明清流派篆刻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古人在节临碑帖时,极为注重内容文义的完整性,因而极为严谨,并非随意。此帖即如此。“是故”开始,属另一层意思。
释文:
是故,宠禄传于历世,策熏着于王室,君钟其美,受性渊懿,含和履仁,治诗尚书,兼览群艺,靡不寻畅,州郡更请,屈己匡君,为主簿、督邮、五官掾、功曹。
小贴士
1、此碑字形风格怪异,不宜作为初学入手。在隶书方面有了一定的扎实基础之后,方可涉足,但最好以读帖为主。清王澍《虚舟题跋》谓:“此碑字特奇丽,有妙必臻,无法不具。汉碑之存于今者,唯此绝异。然汉人浑朴沉劲之气,于斯雕刻已尽,学之不已,便不免堕入恶道。学者观此,当知古人有此奇境,却不可用此奇法。”最后一句值得体会:“当知古人有此奇境,却不可用此奇法”,诸多妙处,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2、笔画厚重饱满,可选用羊毫,但锋毫不必过长,俗称“蒜头笔”即可。配以浓墨,方能彰显骨力洞达之美。
3、后世多见乃明翻刻本,所以字里行间必然少了原刻的气息,也就没有汉碑所具有的博大之美。汉碑无论是何种风格,皆以“正”为基调,虽奇而不怪,所以,在临习时要对于汉碑加以理解参同。
据《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