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钧是陇上闻名的书法家,有关他生平记述的文字资料极其少见,但其书法作品在民间却被广为收藏。20世纪40年代,于右任先生在西北视察,见到陈国钧所书魏体字,甚为喜爱,大加赞赏,称其可与张裕剑、清道人相媲美,并征得陈国钧墨迹多幅,随身携带以备观赏,一时传为佳话。
陈国钧字子身,号西岩,晚年自谓逸园老人,靖远县人。1872年出生在一个普通农村家庭,家境贫寒,但天资聪颖,不畏困苦,潜身学问,考取为贡生。先受聘为靖远协营马福祥记室,后担任西宁河州镇署提镇张定邦的秘书,以及西路南路河州巡防各军书记官、援陕甘军秘书等。1918年被选为众议院及省议会候补议员。1921年任甘肃禁烟善后总公所委员,后任甘肃、宁夏省政府参议。1923年任合水县知事,1931年任东乐县县长,任满后辞职,寓居金城,居所取名琴书轩,写字谋生,书粥度日。晚年返回故里,于1941年逝世,家乡人誉称其为肃穆先生,或曰陈老夫子。
据《靖远县新志》记载,陈国钧“先世以武功显”,但后来家道衰微。其父在县城以卖炊饼为生计,供其在私塾读书,课余之际,时常帮助父亲看守摊点,当地流传有“陈国钧的秀才和贡生是馒头里滚出来的”这一说法,靖远民间歇后语“陈国钧卖馒头呢--这把啥咋了!”,即据此故事而来。
陈国钧早年专习“兰亭”,后攻魏书及金石古籀,潜心研习大篆、小篆,尤对邓文焯词作及书画至为嗜好,晚年始习怀素书法。他的书法虽擅长汉魏,但行楷隶篆无所不佳,曾与甘肃着名书法家刘尔炘等人有过密切交往,墨迹流传各地,是享誉西北的书法名家。书法作品早年清雅秀丽、淡而不俗、流漓舒畅、阳刚尽致,后期则笔力遒劲、豪放洒脱、气势磅礴、力似千钧,时人誉为“神笔”.此外还研习篆刻,自制印章,其墨迹所留钤印,多出自他的手法。今天靖远书法界习写魏体字者,多受到陈国钧书法的影响。陈国钧还擅长画兰,可惜传世之作极为稀少,犹如凤毛麟角,鲜为人知。在诗词方面,他也造诣精深、工于对仗、不事堆砌、通俗成章,读来脍炙人口、意味悠长。
陈国钧举为贡生后,即筹办私塾任教,严谨治学,勤勉授业,深得世人尊崇。后被聘为马福祥记室,兼为家教,给马鸿宾、马鸿逵教书。供职河州镇署多年,所得俸禄仅仅糊口而已,公务闲暇之余,以搜求金石、阅帖习字为乐,意外收得汉代铜壶及元代七弦琴、青钢剑等物,如获至宝,精心珍藏。
陈国钧一生为人谨慎,性格耿直,清正寡欲,追求清雅淡泊,不为名利所累。在任合水县知事时,遇强盗攻打县城,因城池颓废残缺,不能固守,城中居民闻风出逃,时人劝他离开县署,陈国钧以知事之责坚持留守。待匪徒窜入,问其身份,乃俨然回答:“我是县长!”匪徒意欲强加勒索,搜遍居室,惟有破旧衣服数件和一些文案卷宗而已,遂置之不理,扬长而去。后任东乐县长,任满回家,依旧两袖清风,一肩行李。
靖远县衙时有一小吏,倚仗权势,横行乡里,深为百姓厌恶。该吏借为其母过生日之名,收礼敛财,并要陈国钧写字贺寿。无奈之下,陈国钧书写“体悬超敬”四个繁体大字送上。贺寿之日,该吏便将寿联悬挂于堂上,以炫耀自己。后来人们方知,将这四个字拆解,并借用谐音,原来其中暗喻“本县走狗”暨“人心召文”两句话,诚乃当时县域民情的真实写照。而陈老夫子思维之睿智,秉性之耿直,由此可见一斑。
旅居兰州期间,在西大街忠信德商号自制《琴书轩待价表》,以行、楷、隶、篆四种字体分别,面积以四尺、五尺、六尺而论。其中所标篆书为四尺一两,五尺一两二钱,六尺一两六钱,为四体中标价最高者,可知其篆书造诣在行、楷、隶之上。晚年归故里,居家以琴书自娱,登门拜访索求墨迹者络绎不绝,尤以本县青年学生最多,不论外地还是本籍,也不分老少,皆满足要求。
1925年,陈国钧与寓居兰州的同乡李星桓、赵焕唐等文化人士筹资重印道光《靖远县志》,使这一地方旧志善本得以抢救保存。抗日战争时期写下了许多爱国诗词,并自书诗作寄给甘肃省抗敌后援会义卖,所得稿酬全部捐献,体现出强烈的民族气节。靖远县图书馆保存有其在河州镇署时写给妻子的家书《集锦集》及部分使用过的书法字帖等。兰州碑林收录有陈国钧书法,供游人观瞻。
附录陈国钧诗词四首:
抗战有感(二首)
其一
年来抗战气弥豪,愈战愈强愈不挠。
况我牺牲有代价,看他狼狈尽潜逃。
河山无恙千秋在,民族复兴万国朝。
世界和平从此奠,黄龙饮罢浣征袍。
其二
国家多难兴邦日,正是卧薪尝胆时。
正义待伸决一战,倭奴歼灭赖长期。
中原文物从来盛,华夏威名已遍驰。
利品极多无处用,何妨留作纪功碑。
满江红·战胜
大张挞伐,中央计划早坚决,我将士枢枢神武,震撼山岳。勇往直前如涌云,争先恐后似飞雪。听捷报频传,东京沦,无遗孑。
只争最后胜利,那管当前猖獗。况国际同情属于我,民族于今复兴盛,妖氛从此消灭。砍倭头作酒杯,痛快饮,仇敌血。
满江红·倭寇末路
哈!哈!倭奴!大陆政策梦愈杳。徒费了百万兵甲,无数头脑。近卫狂言如犬吠,平昭阁议似鸦噪,闹得国破家亡,兵败如山倒!
真是螳臂当车,又况驴技穷了。把国际外交,完全失掉。说什么东京大阪,竟成了荒烟蔓草。只闻鬼泣神号,皇孙哭祖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