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个世纪以前,东北辽南地区的一个富家女子,被土匪秉德抢走。从此,她开始了忍辱负重、坎坷沉浮的人生。她以东北女人特有的从容稳健,在电闪雷鸣的风风雨雨中,积累着生活的智慧,凝聚起生活的力量,养儿育女,操持家事,支撑起一个儿孙满堂的家族。作为一个老人,她终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作为一部历史,她留下了令人惆怅又意味深长的思考。
作家没有从历史学的概念出发去建立自己的历史态度,而是凭着一种生活的直觉,凭着对人性的理解投入创作。她按着人物的命运线索,写出了秉德女人的一生。我们会以为,这种写法是有风险的。然而,作家的直觉使她避开了以人性论为思想基础的历史观,使《秉德女人》有了一种进步历史观的意味。小说真实地描写了主人公的生存状态和思想状态,以及为生计奔波过程中沉淀下来的生活观、价值观、伦理观。女主人公秉德女人虽是一介弱女子,却有着十分清醒的信念,无论现实怎样残酷,她都向往着美好,顽强地活着,把家操持好。这是弱者在社会的残酷重压下萌生出来的坚韧的生活观。正是因为这种生活观,秉德女人才能历尽劫波而面不改色。无论现实怎样变化,那些风云人物城头变换,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她依然向往星光、穿越艰难岁月。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历史观支撑,小说的主题才特别有意味,小说主人公的个性也才得以丰满。作家以绵密的细节描写一点一滴地打造着女主人公源于东北辽南地域文化的文化品质。由于人物个性有了这样的文化精神,我们能够理解主人公那种从容稳健的个性特征。实际上,她从青年到老年,智慧一直在积淀,性格却一以贯之,直到她自觉走向生命的尽头,我们没有看到性格的大起大落,只看到她对生活的把握越来越有哲理。这个人物与作家笔下其他女性气质颇为不同。
把一个人放到近百年的历史长河中去描写,还要保持性格的稳定性,是相当有难度的。许多小说在处理这么长时代跨度的人物时,常显得力不从心,捉襟见肘。但把《秉德女人》整个小说读下来,我们发现,作家对人物本性的把握非常清醒,女主人公的形象有血有肉,性格内在逻辑清晰、严密、可信。坦率地说,没有深厚的思想艺术功力,作家根本无法完成这么大难度的人物形象塑造。
我们当然会注意到,作家对人物描写过于专注,会损伤小说结构的更合理的安排整合。小说以秉德女人的故事线索强有力地推进,使其他人物基本上没有展开性格个性的机会。抓主要人物是对的,但次要人物写出分量同样重要。这就要求作家有更明确的结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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