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莫言:讲故事的人,生命的故事

时间:2012-12-19 09:29来源:新华副刊 作者:痴山 点击: 载入中...



    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莫言的荣耀;莫言作为中国作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也是中国的骄傲。瑞典学院给莫言授奖词中,称莫言“用幻觉的现实主义,结合历史与当代,写出了中国的现实”。诺奖将莫言的写作与世界文学史上讲故事的大师——福克纳、马尔克斯、君特•格拉斯、狄更斯以及中国的蒲松龄联系在一起。这种把莫言与世界文学颠峰并列,无疑奠定了莫言的文学高度。


    说诺贝尔文学奖,自然想到获诺贝尔文学奖者的获奖演讲。中国作家莫言的获奖演讲,题目就是《讲故事的人》。


    莫言《讲故事的人》灌注饱满亲情。从生于斯的高密东北乡,从九十岁的老父亲,哥哥姐姐妻子女儿,一岁零四个月的外孙女。到直抵莫言灵魂的慈母。作家告诉世界:“我的母亲是大地的一部分,我站在大地上的诉说,就是对母亲的诉说。”


    作家的母亲虽溘然长逝,可在“小莫言不小心打碎暖水瓶”,在“抚摸着“我”的头,口中发出长长的叹息”时复活;在小莫言随“捡麦穗”的母亲捡麦穗的屈辱与宽厚中重生;在母亲把中秋节才吃到的小半碗饺子,“倒进“乞讨”老人碗里”而温暖;在小莫言卖白菜时,多算了买白菜老人一毛钱,被母亲轻轻指责而鲜活;更在作家十几岁时,母亲患上严重肺病,对生命的强烈依托而厚重;更在母不嫌儿丑,在为了让儿子高兴,虽然对“贫嘴”十分烦感,仍让儿子去听故事,还耐着性子听儿子说故事的过程中,栩栩如生!!!


    莫言《讲故事的人》倾注了浓浓的乡情。小学未毕业即辍学的莫言。在荒草滩上去放牧牛羊。听着“鸟儿在天上鸣叫”;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懒洋洋地飘动着地,也许和作家一样孤独寂寞心里空空荡荡的白云;还有把作家吓得一屁股蹲在地上的那只火红色的狐狸;湛蓝的牛眼和牛眼中的作家的倒影;用心灵感受“用耳朵阅读”的成长历程,无不浸透浓郁的高密东北乡的乡梓情怀。


    读《讲故事的人》,感悟莫言的艺术启示。自然想到五千年民族文化积淀中的泛灵论。泛灵论认为万物皆有灵。而这些灵又是人格化了的。如《庄子•达生篇》就曾详述:污水鬼,名履,大约在阴沟或阳沟里;灶鬼,名髻,状如美女,红衣;门内垃圾堆里有鬼,名雷霆;宅院东北墙下有鬼,状如小儿,黑衣红帽,佩剑握戟,名叫阿倍龙;宅院西北墙下有鬼,狗头马尾在那里坐着,名佚阳;水鬼,状如小儿,肤黑、衣红、耳大、臂长,名罔象;丘鬼,名莘,装如狗而有角,纹身五彩;山鬼,名夔,状如大鼓,一足跳行;野鬼,名彷徨,状如蛇而两头,五彩斑纹;泽鬼,名委蛇,人形,紫衣红帽,听见雷声便要双手抱头直立。民间狐狸精,树怪花妖,农村老人耳熟能详,也该有泛灵论的影子。万物皆有灵的泛灵论,如褪去迷信色彩,该是动物植物的人格化吧?其魔幻性自然包蕴其中。


    莫言《讲故事的人》凝聚了深深的友情;从1976年2月作家应征入伍,部队成长无疑是莫言成长的关键阶段;《讲故事的人》中说:“有一天晚上,我在办公室看书,有一位老长官推门进来,看了一眼我对面的位置,自言自语道:“噢,没有人?”我随即站起来,高声说:“难道说我不是人吗?”那位老长官被我顶得面红耳赤,尴尬而退,为此事,我洋洋得意了许久,以为自己是个英勇的斗士,但事过多年后,我却为此深感内疚。”


    莫言《讲故事的人》,积淀了深厚的艺术情愫。从获奖小说《蛙》;到仅用了83天,便写出了50万字小说初稿的《丰乳肥臀》;中间忆起《透明的红萝卜》,《天堂蒜薹之歌》;更看重《檀香刑》《生死疲劳》。特别让人感动的是,在获诺贝尔奖争议面前,作家在争议中,“看到那个得奖人身上落满了花朵,也被掷上了石块,泼上了污水,我生怕他被打垮,但他微笑着从花朵和石块中钻出来,擦干净身上的脏水,坦然地站在一边。”对着世人继续讲着人世间的故事。


    莫言《讲故事的人》,所讲最后一个故事,是从爷爷那里听来的故事:“有八个外出打工的泥瓦匠,为避一场暴风雨,躲进了一座破庙,外边的雷声一阵紧似一阵,一个个的火球,在庙门外滚来滚去,空中似乎还有吱吱的龙叫声,众人都胆战心惊,面如土色,有一个人说:“我们八个人中,必定一个人干过伤天害理的坏事,谁干过坏事,就自己走出庙接受惩罚吧,免得让好人受到牵连。”自然没有人愿意出去,又有人提议道:“既然大家都不想出去,那我们就将自己的草帽往外抛吧,谁的草帽被刮出庙门,就说明谁干了坏事,那就请他出去接受惩罚。”于是大家就将自己的草帽往庙门外抛,七个人的草帽被刮回了庙内,只有一个人的草帽被卷了出去,大家就催这个人出去受罚,他自然不愿出去,众人便将他抬起来扔出了庙门,故事的结局我估计大家都猜到了——那个人刚被扔出庙门,那座破庙轰然坍塌。”


    聆读莫言《讲故事的人》,恰读到《去年诺奖得主及夫人赞美莫言演讲》中,去年诺奖得主特朗斯特罗姆夫人莫妮卡,称赞“莫言的演讲!非常动人,优美至极!”;脑际萦绕着《讲故事的人》最后那个故事。体味着在破庙轰然坍塌的刹那,会聚敛怎样的复杂与深刻。一介栖居诗意中的底层百姓,聆听《讲故事的人》,权以此故事作结。

 

(责任编辑:陈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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