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解中国史前彩陶的起源

时间:2011-12-28 15:33来源:新华网 作者: 点击: 载入中...
    原始人崇尚红色的生命轮回观念一直流传到现在,如在中国,人死后至今仍流行红色漆棺葬的习俗。丧葬祭仪的核心是灵魂不死的观念,灵魂是一种虚幻的存在,但在原始人和相信生命可以转世的人中,却是一种实质性的存在。

    最早的宽带纹彩陶虽然简单,它却是原始宗教在人类精神世界里一种深刻的外在表征。同时也是人类在艺术领域内一次重要的创造发明。最初的宽带纹不仅表现了原始宗教中人类灵魂的观念,还表现了人类对大千世界的认识。“宽带纹的周圈形式,是对太阳升落周而复始、寒来暑往不断轮回的意象再现,是对自然万物生死轮回周期规律直观感受的理性升华与再现。”

    红色宽带纹的宗教含义,实质上还包括对原始宗教中最早的自然神——日神的崇拜。这些我们都可以从早期彩陶缽口沿上,都刻画有某种符号得到旁证。如在半坡类型早期彩陶的宽带纹上,一般都刻画有“十”字形符号。这一形式,正是老官台·大地湾文化三足缽宽带纹内四方位竖线纹相组合,是“十”字形结构形态的形式简化。“十”字形状刻画在宽带纹上,也是对周圈宽带纹四节之分的符号象征展示。

    从符号学和纹样学的角度分析,“十”字纹、变体日纹和日崇拜岩(崖)画,包括石窟画均反映了史前原始宗教中对生命和太阳的崇拜。著名学者恩斯特·卡西尔认为,人是进行符号活动的动物,早期人类在各种器物和岩石上留下的符号、图画可充分映现当时的信仰。符号学家德尔维拉在其《符号的传播》中强调,公元前3000年左右,西亚两河流域亚述人的天神的符号就是太阳照射的十字方位图,是人类对“阳世”的崇拜。这种图案在世界各地是普遍存在的。

    我国学者丁山对中国古代宗教与神话经详考后也得出同样的结论,指出“十”字纹是人生对“阳世”的一种象征和崇拜,这是-个非常普遍的现象。一般认为,“十”字纹有两大象征意义:太阳和生殖器。宽带纹与十字纹、十字日纹在早期彩陶上的同时出现,进一步证明了早期宽带纹的彩陶圆底钵,首先是原始宗教的祭器,其后才逐步发展为艺术装饰器。英国学者罗伯逊认为,“早期宗教的一个昭著的特征是,神日益从地上转移到天上。”在我国,《楚辞·天问》有日神“出自汤谷,次于蒙汜”以及《淮南子·天文训》中“出于旸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均体现早期先民对太阳的灵化认识。我国少数民族类似的神话也不少,如裕固族的太阳神“穿着红袍,戴着金冠,摇着金扇,浑身上下,金光闪闪”地出现,这些神话都体现了太阳崇拜早期阶段的状况,具有明显的自然特征。

    在中国远古传说中,炎帝既是日神,也是火神。“炎帝以火纪,故为火师而火名”(《左传·昭公十七年》);《管子·轻重篇》中云:“炎帝作钻燧生火。”又,《淮南子·天文训》云:“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同时,炎帝又为日神形象。”炎帝者,太阳也“(《白虎通义·五行》)。陈鹏翔认为,炎帝与日神关系较为密切,但炎帝同时也是火神[20]。炎帝族的发祥地之一是仰韶文化地区的陕、甘的渭、泾流域,这也是迄今为止中国彩陶艺术发轫最早和最繁荣的地区,其中大批太阳纹与火纹及其变体,此更能进一步证明“在炎帝族盛行的是对火与太阳的崇拜。”因火为红色,故火神亦被称为“赤帝”,出土的远古红陶以及彩陶图案纹饰可为印证。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最早的宽带纹彩陶的出现,很可能与炎帝部落有关。

    作为早期宗教祭器的彩陶宽带纹上“十”、“个”符号的刻画,使周围纹饰带有了分割的意象,还寓意为一年四季回旋和太阳起伏升落的意象。这和原始宗教里生死轮回观念是一致的。如安阳后岗出土的一件彩陶缽上,以红彩为特征的宽带纹下,又连接有两个鸟翅形的小钩子形纹,这两钩应是鸟纹的简约化,鸟象征着阳光,象征太阳回旋往来的意象。

    马家窑文化的彩陶,以多种绚丽纹饰的组合形式展示了更为丰富的寓意内涵。但其纹饰形式中多以颈项部位一周宽带纹,或红黑并置的宽带纹,以其重要的位置展示其举足轻重的意义。黑红彩并置宽带纹至腹壁部位宽带纹之间,是红黑对比赋予陶器视觉上强烈感受,红彩可寓意代表阳光,黑彩可寓意夜晚,有昼夜寒热对应交替和相互依存的寓意象征。它表述的是普遍规律的“轮回”,而“轮回”一时难以用具体的物象去模拟,因而以一周宽带纹的简朴形式为象征。由于历史的阻隔局限,又惟其简约,宽带纹的寓意才难以被意会。宽带纹以一画开了天地,其纹饰形象特征和书写形式的表现手法,又开创了中国绘画的先河,它以线描形式的纹饰组合与意象特征的形式再现,奠定了中国绘画的画法基础。

    综观上述,不同文化类型的彩陶中,纹饰都有各自不同的典型形式。随着原始人对矿物颜料的掌握,绘画技艺的提高,到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半坡类型、庙底沟类型时期,彩绘内容、图案一下子丰富起来,绘画题材也不仅仅限于一条黑带,并出现了人物、动物、植物和几何形等复杂图案,但最初的宗教祭器内涵没有变,其形式却始终贯穿于各类型的彩陶中。
 

(责任编辑: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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