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书法,能楷能行,多为手稿和书信。其楷书规范自然,取法《洛神赋》,但落墨丰腴,捺脚厚重,大有唐人写经之趣味。他的行书尺牍体胎息“二王”,写得潇洒雅致,流畅老练。
释文:尊藏黄画未入选画册者,日昨始由人美连同敝处各件送回,何日得暇尚盼枉驾取回为荷。草草即候。孝文先生暑祺。不一。弟 傅雷 叩上
着名文学翻译家傅雷先生身后出版的一册《傅雷家书》,记录了他与钢琴家儿子傅聪谈论艺术人生和道德问题的文字,真是见解独到、影响深远的一部名作。曾经看过几页傅雷家书的手稿,蝇头小楷密密麻麻,但法度谨严一笔不苟,从中我看出傅雷先生的认真和执着。不过,真正使我感受到傅雷先生的认真和执着并为之震撼而心碎的,是读了他的那封遗书手稿。
很多年前,我第一次读到了那页傅雷用毛笔写下的“遗书”,时间落款是“一九六六年九月二日夜”.在那个风雨如磐的岁月,傅雷不堪凌辱,准备以一死来表示他的抗争。但就在他决定离去的前夜,他以那特有的行楷书,写下了一封八百余字的“绝笔书”.他在遗书中首先简单申明了自己的态度,然后有十三件事委托处理,其中包括如:缴当月的房租55.25元;留六百元存单给保姆作过渡时期的生活费;姑母寄存的饰物由于被红卫兵抄家时没收,以自己存单数张赔偿;现钞53.30元,作为我们的火葬费……每每读至此,我总忍不住泫然欲涕!旧时的知识分子,在即将自己了断生命的前夕,竟然还能如此沉着冷静,一笔一画,事无巨细,为他人而想,为自己的尊严,不带走一丝尘埃。
傅雷先生有一字“怒安”,又号“怒庵”,取文王“一怒而安天下民”之义。不过,他的善“怒”,从来都不是为自己,也不为功利,他大多都是因见解不同或学术的分歧而“怒”.柯灵说他们尽管有时争得不可开交,但都是“从善意出发的,不含有任何渣滓,因此不但没有产生隔阂,反而增加了彼此间的了解。”虽然朋友可以如此,但在险恶的政治风云中,像傅雷这样耿介刚直的文人性格,最后只能一怒而死、一怒而求自我的心安了。
书法上傅雷是能楷能行,且擅写小字。据杨绛回忆说,傅雷和钱钟书一起谈书论道时,两人都有对书法的喜好;钱钟书忽发兴致用草书抄笔记,傅雷则临摹十七帖而遣兴。虽说傅雷没写过书法的专论文章,但他对西洋美术史以及中国传统绘画的研究,却有很深的造诣,撰写并翻译了许多艺术论着,如《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罗丹艺术论》等,其中包涵了他不少艺术见解,尽管是谈论绘画艺术的,但书画同源,这些观点对于书法艺术而言,同样也是精辟之论。
据《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