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会变化愈加剧烈的今天, “怀旧”仿佛也随之成为社会愈加浓烈的一种情绪。“向往过去”,在一些学者那里被称作银幕记忆,它不是真正的对过去的一种重建,而是很多不同记忆的组合。这种徘徊于理想与现实矛盾之中的情绪,或许本该是一种哲学,而今却已然成为一种时尚。 经典再现: 统一不一样的自我 人们一开始怀旧,程序化、商业化的影视制作便恨不得把我们儿时的经典统统翻拍个遍。而影视越是迎合人们的怀旧情绪,恰好又越能推动个人怀旧向集体怀旧的进一步发酵。 7月21日登陆中国的《变形金刚3》不知道又要勾出多少80后的童年回忆,何况还是《蓝精灵》、《小熊维尼》和《吉诺密欧与朱丽叶》齐齐来袭。要知道,《变3》近来可是连续称霸美、韩、香港三地票房榜首。在内地,《将爱情进行到底》、《倩女幽魂》、《大闹天宫》等经典的再现也呼应着这股经典“翻拍风”。此外,电视剧也不甘落后,既有新红楼、新三国、新西游、新水浒四大名著轮番上阵,又有“新还珠”等“卫视出品”凑热闹。也不知是人们真的很怀旧,还是影视资源真的很枯竭? 经典再现式的怀旧,除翻拍经典作品外,还有另一种形式,那就是再现某个经典的时代,比如讲述上世纪60年代人奋斗历程的《再回首》,又比如回忆80年代初学生生涯的《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是2008年《北风那个吹》的姊妹篇,它把我们带回了1977年刚恢复高考的时候,以干净、纯粹、昂扬的叙述方式勾勒了一幅个性鲜明的人物群像:以知青赵长天和村姑刘翠翠为代表的凤凰屯人,急切地渴盼着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在赵长天考入宁州师范中文系后,77届学生的真实生活、80年代的象征符号,逐渐被呈现。红围巾、白雪地,成为那个年代的纯真的象征。 熊培云在《重新发现社会》的自序中认为:“人是时间的单位”,所以“一个人应该站在自己的生命本身,站在一个时代的立场上表达自己的心声。”或许正如著名编剧高满堂所说:“人物命运比较极致的,就拥有了超越个人命运的东西,譬如关于历史、关于历史阶段的价值观。” 在由网友甘井子小贝发起的《雪花观众年龄小调查》帖子中,可以见到许许多多“90后”的身影。这部戏就成为集体怀旧的一种方式,而那个年代则成为不同年代的人共同好奇和珍惜的回忆。在《雪花那个飘》的豆瓣主页上,网友吾嘶也说:“如果问我《雪花那个飘》最吸引我的是什么?我想说,是那个年代,纯真得还容得下中文系,还养得活大学生的年代。”网友wangzuan903说:“很多东西,那个年代有的,我们这个年代已经缺失。” 而对这些重现的经典,不论是赞美还是质疑,人们都是在用不同的方式做同一件事:重新认识过去和现实,试图在变化中统一两个不一样的自我。当代社会的发展日新月异,快速生产又快速淘汰,人们随之改变自我的速度也大大加快。人们需要怀旧,需要通过过往的人和事来保留和认识过去的自己,需要在过去的自己中找寻现在的自己,需要把生命每一个时段的自己统一起来。 |
古装穿越:
爆发小人物的宇宙
早在2008年,中国青年报就对以80后为主的近2500人进行了调查。在“为什么怀旧”这一项中,51.2%的人认为“现实太不如意,机会太少,竞争压力太大”,43.5%的人认为是“社会急剧变迁给现代人带来的心理紧张和压力所致”。从心理学的角度看,“怀旧”就是现实环境的不如意使人自动寻找心理掩体。今年超级火爆的古装剧,尤其是穿越戏,未尝不是一种心理掩体。
从电影《关云长》、《鸿门宴》,到电视剧《甄嬛传》、《后宫》,古装剧这种虚拟怀旧形式中的主角总是能够不屈不挠,用智慧扼住命运的咽喉。尤其是在《步步惊心》等穿越剧中,在现代社会平凡无奇的小白领、大学生或是超级宅女,回到古代以后总是能够获得美貌和天赋,而那些在现代社会的只能称为“常识”的经验更能帮助她们独树一帜,玩转天下。以上半年最火爆的《宫·锁心玉》为例,一个平凡的女孩回到清朝,凭着基本的历史常识就参与到“九龙夺嫡”之中,还因现代化的思想俘获众位阿哥的心。坦白地说,这就是中国版的王子梦。
暨南大学文学院中文系赵静蓉副教授曾说,社会的剧变对年轻人的生存造成了极大的冲击。现代文明对人的要求越来越高,年轻人需要马不停蹄地向前,才能勉强跟上时代的步伐;在“机器造人”的学习和职场环境中,人际关系模式化,人与人的相似度越来越高,小人物们有着从“普通”中挣脱出来的理想。察觉到与时代比肩的渴望,导演给了我们这个“机会”:眼一闭一睁,你回到古代,绝对的“与众不同”、“出类拔萃”,收获惊世骇俗的经历和轰轰烈烈的爱情。这种小人物爆发大宇宙,不能不称为 “灰姑娘式”的怀旧。
都市生活:
隐藏现实中的怀旧
现在的人们常说,金钱腐蚀了爱情,科技腐蚀了田园。于是,在以现代都市生活为题材的一些影视作品中,我们总能嗅到对往昔单纯爱情的怀恋和简单生活的向往。
且不说那纯情、文艺的《肩上蝶》、《山楂树之恋》之类,单看近年来播一部火一部的都市题材剧。从《奋斗》、《蜗居》到稳居各地收视排行榜前列的《裸婚时代》,每一部都以80后在大都市的艰难奋斗为主线。然而,当刘易阳和童佳倩的爱情在物质生活面前脆弱剥落的时候,观众开始缅怀知青时代的纯真爱情;当刘易阳的奋斗在房价面前有心无力的时候,观众开始回忆那种不以买房买车来证明自己的简单生活;当各个公司里都充斥着勾心斗角的时候,观众开始怀念那个人人都是兄弟姐妹的单纯时代。
据央视索福瑞CSM39城数据显示,《裸婚时代》开播当日的收视率为0.98%,位列全国电视剧收视之冠。不仅如此,它的热议率也是高攀不下,各种关于金钱与爱情、婚姻家庭关系的讨论层出不穷。不少人认为,纯真的爱情,只能在《我们的八十年代》中缅怀了。
在专家们的研究中,当下是一个经济迅速发展和文明剧烈变化的时代,也是怀旧情绪浓烈的时代。物欲社会凉薄的人际关系和不再纯粹的情感让人们从心理上产生怀旧的需求,因为怀旧的功能之一是“维持和提高自我的积极性”。尤其是在艺术表达中,“怀旧是一种愉快的心理状态,它是个体在发展中美的表达。”眼下,我们的物质发展速度超过精神发展速度太多太多,在本就使人没有安全感的现代社会中造成一种更加恐怖的心灵荒芜。怀旧,是人们自我治疗的方式中的一种,人们怀的并不是真的“旧”,而是一个理想化的家园。
红色记忆 :
找寻大时代的激情
革命的时代早已过去,人们却对大时代的激情难以忘怀。
在红色影视作品风生水起、蔚为大观的2011年,不论是以历史事件为题材的《开天辟地》、《辛亥革命》,还是描绘百姓抗战群像的《地道战》,又或着墨个人的《秋之白华》、《百年情书》等,红色影视剧都表达着一代代人对理想社会的真诚向往和不懈追求,表现出特定时代人们对美好未来的强烈期盼和共同创造。当下,这些红色影视作品,使我们看到大时代中集体的力量和对理想信念的真诚追求。红色影视剧强化了个人与集体的联系,在怀旧的氛围中,人们在红色记忆的召唤下找寻大时代的激情。
举例子来说,上映后三周都高居票房榜首的献礼作品《建党伟业》,以重大历史事件为点,以时间为线,以人物为魂,全景式地再现了从辛亥革命到中国共产党成立期间的风云跌宕。一方面,战争、革命、学生运动、工人运动等磅礴的场面扑面而来,令人血脉贲张;另一方面,宋教仁与小凤仙的含泪话别、青年毛泽东托起开慧妹妹看烟花等细节又将英雄人物的款款柔情画出,叫人时而欢喜时而落泪。那个时代,铁血与柔情交融,是每个个人与四万万同胞同呼吸、与祖国山河共患难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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