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泸沽,再次走上官道。无数的马帮在这条尘土飞扬的路上南来北往,路的尽头就是西昌。当我们爬到了黄泥冈的山顶,我看见在群山的环抱中,在伸展开来的宽阔山谷里,在一个美丽、碧蓝的湖边屹立着的西昌城时,我知道我们已经走出了神秘莫测的彝区,再次进入汉人的地盘……
顾·彼得还惊讶地看到人们正在崇山峻岭中修筑公路——乐西公路。在顾·彼得的《彝人首领》一书中,我们看到了对乐西公路的描写。
我们沿着一条年久失修的石板路前行。这条路有点像我到打箭炉的那条路。尽管这条路不是很宽,但是它可以连接昆明、西昌、成都、北京的帝国之路,另外它还连接西藏和其他地方。自古以来,庞大的马帮就在这条路上来来往往,信使们带着帝国的诏书,在这条路上奔驰。来自各国显赫的使节们威严地带着贡品去献给天子。
让方苏雅想不到的是,他当年断定根本不能修铁路的地方,今天,这里不但有了火车(成昆铁路)的汽笛声,还修建了一条“天梯”般的高速公路——G5京昆高速公路成都到昆明段。
而对于顾·彼得来说,从雅安直接到西昌,他想尽办法才完成的旅程,如今只要3个小时。
进藏要道上的——果亲王与湘西王
群山齐聚四周,古道穿行在位于雨城区观化乡的飞龙关主峰之巅。
关城尚在,铺满关塞的荒草丛中,也遗留了些许历史的讯息。
天高云淡风清,阳光洒满古老关城,让人回味这里昨天的故事。清朝雍正十二年(1734年)七月,为了巩固藏区的安定局面,皇帝派遣果亲王允礼护送达赖喇嘛进藏。
这支人马一路深入西南偏僻蛮荒之地,途经飞龙关,四周“雾霭四塞,咫尺不辨人马”。云雾散去之后,但见大山林立,道路险峻。
于是,亲王在自己著名的《果亲王进藏日记》中,为南丝路上这个扼守要道咽喉的险要关口记下了一笔,将飞龙关和那次具有战略意义的护送行动永远联系在了一起,也让飞龙关成为清朝安边举措中的一个历史符号。
相隔百余年,“湘西王”陈渠珍,在1908年任清军管带时,曾率兵从成都出发进军西藏,写下了《艽野尘梦》(私家笔记)一书,记叙了在清王朝覆亡前夕,他进出西藏的艰难旅程。
文字穿越时空,再现昔日风刀霜剑路。
“湘西王”用他那持刀拿剑的手,开始舞文弄墨,最终力透纸背,穿透古今的文字,记录下了这段艰难的旅程。
书中对从雅安到汉源、康定这段道路的气候、地形都有十分精彩的描写,读起来荡气回肠。
自成都四日而至雅州,风景与内地同,自是以后,气象迎殊,山岭陡峻,鸟道羊肠,险同剑阁,而荒过之。沿途居民寥寥。师行于七月,时方盛暑。身着单服,犹汗流不止。过雅州,则凉似深秋,均着夹衣。愈西愈冷,须着西藏毯子衣矣。过大相、飞越诸岭,皆重峰叠嶂,高峻极天,俯视白云,盘旋足下。大相岭,相传为诸葛武侯所开凿,故名。经虎耳崖陡壁悬崖,危坡一线;俯视河水如带,清碧异常,波涛汹涌,骇目惊心。道宽不及三尺,壁如刀削。余所乘马,购自成都,良骥也,至是遍身汗流,鞭策不进。盖内地之马,至此亦不堪矣。
……
在他经过大相岭时,于山顶之上,看到了果亲王所提的摩崖题碑诗,上部已被冰雪所覆盖,用马鞭拨开之后,上书:“奉旨抚西戎,冬登丞相岭,古人名不朽,千载如此永。”
果亲王长长的仪仗和湘西王的军旅,缓慢而坚定地向西走去。积雪化去,斜阳遍野,一切皆成云烟。
早已贯通的雅安至荥经段高速公路上车辆飞驰,飞龙关已被高速的时代抛在了脑后。
(责任编辑:陈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