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人们除了佩服他的艺术水平,还爱聊聊他的八卦,特别是他的小气,善意玩笑尚可理解,带着恶意攻击的话语实是有失偏颇,到给他翻案的时候了。
齐白石的小气有很多例证。
比如作为一名应该清高的,“视金钱如粪土”的艺术家,他写了一张告白常年贴在客厅:“卖画不论交情,君子有耻,请照润格出钱。”还有一张告白:“花卉加虫鸟,每一只加10元,藤萝加蜜蜂,每只加20元。减价者,亏人利己,余不乐见。庚申正月除十日。”再比如,他规定一只虾10元钱,但是有人只给15元,他就画一只半。
很久以来,我们大部分人总认为,写个字、画个画儿、做个文章,又没有成本,要啥钱呢?但齐白石拒绝免费给别人画,一律按定价收费,这跟商店出售商品是一个意思,只不过别的艺术家没说出来,他说出来了,并当作规定明示。
给一位付15元钱的买主画两只虾,对另一位同样也是20元钱两只虾的,这公平吗?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齐白石用自己的智慧,维护了交易公平,怎么能说他是小气?为何不说是不肯出够价格的买主小气呢?纵然如此,我们潜意识里还是认为:你多画半只虾子又花不了多少工夫!但是,你知道他为画好这一只虾,下了多少年工夫吗?
齐白石平日只穿粗布衣裤,不爱游山玩水,拒绝吃喝玩乐,他的笔如农器,鬻画养家,只为让祖母看到阿芝的画能换米在锅里煮,这是中国人最朴实的世界观,只是他依赖的对象从土地变成了纸。
他并非是“冷血动物”,对待他喜欢的人、他尊敬的人,总是尽己所能,能帮就帮。
山东贫农李英杰考入北平国立艺专。无钱租房只能栖身破庙,白天上课,晚上拉洋车。
同学觉得他太苦,给他起名苦禅。后来,齐白石收李苦禅为学生,不收学费、管吃饭,李苦禅买不起画具,齐白石给他买。
不只是李苦禅,每次学生、小辈儿来家里拜访,临走时他都要给两元钱的车钱和买糖钱,这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
北京人过冬要摇煤球,摇煤球的人因为工作时经常全身乌黑,故称“煤黑子”.煤黑子来齐白石家摇煤球,不要小费。
齐白石过意不去便送他们几张小画以示感谢。
煤黑子得画后,转给齐家看门人老尹,老尹再加点价钱,卖给不想排队的求画人。
煤黑子连饭都吃不饱,要画何用?齐白石又怎么能不知道这些。但他仍然乐意给他们画,权当作善意谎言下,刻意地施舍。
据齐白石弟子王令闻回忆,北平沦陷时期,日本人想要没收齐白石的财产,这让齐白石非常气愤,他说自己的钱是一笔一笔画出来的,要求保留三分之一。日本人威逼利诱,为此齐白石闭门不出,也不给日本人画画。
当时中国画学研究会开会,画家在签到簿上登记,唯独齐白石一栏中写了五个字“齐白石死了”--其实他没死,而是生气。“他家里的账本上都不写家用数目,而是写‘何苦’二字,可见老师对钱的态度很超然。”
齐良末也曾说过,只要是湖南乡下的人来探望,只要是能说湖南话的,说出自己从何处来,哪怕没有回程的路费,父亲也会慷慨掏出50元钱来,“我亲眼见过一个人,拿着我父亲给的钱,手一直在那儿抖。”
从煤黑子求画倒手赚钱这件事可知,齐白石当时几乎是一画难求,但他的润格也没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1931年正值齐白石创作的盛期,同是1931年的润格,萧谦中屏堂每方尺12元,是齐白石价格的两倍;扇面每件14元,高出齐白石4元。周养庵三尺以内条幅16元,四尺以内20元,略高于齐白石;扇面、册页每件6元,与齐白石大致相等。他与萧谦中、周养庵名声相近且还都是一辈儿,始终都保持着低姿态,让喜欢的人都能买到,也能买得起。
我们还能说,齐白石一生最爱的是钱吗?其实那个着长衫,挂葫芦的齐白石,是中国最好最淳朴的农民。
据《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