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桢倒台后,崇祯一直在心底盘算着地方上的这几个大员。不久,崇祯便派了一个宫中的太监,借着到广西采办珍珠的由头,近距离地观察熊文灿。
那时候,太监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熊文灿也是老官僚了,自然懂得知情识趣的服侍。宾主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下相处了十来天。
太监要起程回京了。闲谈中,太监突然问起了熊文灿对于大西北战局的想法。
熊文灿当时有一点的托大。他心想:中原离两广数千里,中原的焦头烂额,关他熊文灿的屌事!这太监不就想考察一下他的忠心吗?他不妨将就着唱一出高调给这太监看!
转念到这,熊文灿大力地在桌子上一拍,“嚁”地一下站立起来。熊文灿破口大骂廷臣庸碌误国,如果崇祯把他调到中原战场上,大局何至于糜烂到如此的境地!
太监听罢熊文灿这一番慷慨的陈词,心中大喜。他当即握住熊文灿的双手,感动地说:熊公,真是太好了。说老实话,我这趟来,根本不是采办什么珍珠,而是奉皇上的命令,来考察中原战区未来的最高指挥官的。起先,皇上还怕熊公会有畏难情绪,现在看来熊公真是才大如海,中原的乱局非熊公不足以平息!
太监这一番徐徐道来的话语把熊文灿惊得目瞪口呆。熊文灿当时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王八蛋才愿意蹚中原的那一潭浑水呢。
熊文灿赶紧给崇祯上书,大谈特谈自己的为难之处,希望崇祯可以高抬贵手,饶过自己。
其时,杨嗣昌在宫中有一个自己的眼线,叫姚明慕。这姚明慕在宫中的人脉很广,他与熊文灿也存在着一种姻亲的情谊。姚明慕探听到皇帝有把熊文灿调入中原战区的意思,便力劝杨嗣昌在这节骨眼上举荐熊文灿。杨嗣昌当时在偌大一个西北战区,苦于没有一个说得上知心话的人,他立即采纳了姚明慕的建议,竭力推崇熊文灿。
这样,崇祯就把熊文灿的上疏看成一种谦逊、稳妥、细腻的美德。崇祯毫不犹豫地下达了熊文灿以兵部尚书、右副都御史衔,总理南畿、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军务的委任状。
据说,熊文灿的成行,胸中没有一点的成色。他在经过石痕木阴苍翠的庐山时,便特地向一位叫空隐的得道高僧询问此行的凶吉。
两人间的一段对话饶有意思:
空隐:“公自度能制贼死命乎?”熊:“不能。”
空隐:“诸将有可属大事、不烦指挥而定者乎?”熊:“未知如何也。”
空隐:“上特以名使公,厚责望;一不效,诛矣!”听到这样的话,熊文灿悚然心惊。踌躇良久,再问:“抚之如何?”
空隐叹然而答:“吾料公必抚。然流寇非海寇比,公其慎之。”
但是,空隐的这一番警诫,当时的熊文灿即便是怵然了,又能怎么样呢?
后人评述熊文灿一生的际遇,得失荣辱皆扣紧一个“抚”字。生与死的际遇,也不过是一转念间。熊文灿大话江湖,既害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也轻轻地送却了卿卿的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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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文灿来到中央报到。他对于中原战局可是一点底也没有,便在杨嗣昌跟前吐苦水。杨嗣昌体谅他,便向崇祯建议:陕西李自成仍由洪承畴、孙传庭这一对老搭档负责解决。熊文灿只管把张献忠盯死就行了。
大家一起向崇祯签订了“下三月苦死工夫,了十年不结之局”之进剿军令状。
洪承畴、孙传庭对李自成之战,打得很有气势。
孙传庭,字百雅,山西代县人。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进士。《明史》中说他:“自父以上,四世举于乡。传庭仪表颀硕,沈毅多筹略。”他的名扬天下仍起自于崇祯八年(1635年)后,与农民军的拼死厮杀。
崇祯十年(1637年)八月,新一代闯王李自成,联合过天星、混天星、满天星、中斗星、猛虎、大天王、混天王、争管王等九路人马,循渭河东岸迤逦而行。
其时,李自成的军威仍然是雄壮的。大纛拥立,骑士如云,行军的队伍纵横面约四十余里,如行云流水。
陕西巡抚孙传庭匿迹于潼关的丛林,做出一种想打人的样子。
过天星等九部义军对孙传庭余悸于心。他们看见树林中隐隐约约的孙传庭旗号,便不肯往前走了。李自成灵机一动,便领着大家到汉中去打秋风。这一变,正好着了孙传庭预设在汉中城的道儿。
曹变蛟一支伏军尽起。曹变蛟这一支人马不多,虽然未必能吃下李自成这只庞然大物。不过,李自成仍然是吃惊不小。 (责任编辑:陈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