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天山由于冰川和飞雪的滋润,每年都要激情澎拜地出一个夏季的汗水。草原就在这汗水里得到了滋养。
温宿的恰克拉克草原就是这样。它距离绿洲并不远,常常用一根绿线牵拉着我们的心。
蔚蓝的天空,洁白的雪山,荒凉的戈壁,自然在冷色调里突然调出了一块绿,像一块碧玉,青青地镶嵌在山坳里,这就是恰克拉克草原了。
寒冷与荒凉铺展在草原的脚底下,随时要将草原吞没。草原并没有恐慌,就像那压迫在卵石中的碧玉,睁大着青色的眸子,天真地看着这个世界,固执地认为自己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理由,没有必要为覆灭担心。
草原活得太天真。有了阳光,小草就觉得属于自己的季节到了,胡乱地掸走身上的雪,匆忙地披上绿装,几乎一夜之间,所有的草都绿了。
一层绿毯覆盖到了草原的所有角落,让人怀疑冬天的草原是不是枯萎过。
草原渲染着自己的本色,草绿了,土地也绿了,浓浓的绿意顺着青草的叶子淌下来,汇聚成一条绿色河,在叶子之下流动,让人看不清是草在游动,还是水在流动。
在草原游走,绿色就会像花粉一样粘到身上,衣服也绿了,手也绿了,鞋子也绿了,就连呼吸,也绿了。
山上滚下的石头漂浮在绿色的河流里,零零星星的点缀着草原。黑色的成了草原的指甲,与绿色混为一体,让人看不太真切,直到走到上面,有些坚实,才发现是一块石头;白色的成了草原的眼睛,亲切地坐在显眼处,给了草原灵气和清秀;红色的成了草原的挂坠,闪着耀眼的光芒,让草原看起来多了些典雅,多了些高贵。
看着这些草原的骄子,我们不由得心动,想将这些石头按进河流里,不料,这些家伙们似乎是”水上漂“,怎么也按不下去。
绿色不但感染着石头,还感染着人。
潺潺流动着的绿色进入你的鼻腔,进入你的气管,进入你的肺,让你干燥的鼻子有一丝滑滑的液体渗出,鼻腔湿润起来,并有一些痒痒的感觉,打两个喷嚏,或者哼一哼鼻子,必定有浑浊的痰液出来,前半段明显有些尘土,后面的则是清白透明的粘液。
这时候,感觉鼻子被绿色清洗过了,两叶肺也被清洗过了,甚至绿色还流进血管,把全身所有的垃圾和废物清扫了清扫,全部带到了体外,人陡然轻松起来,浑身有力了,沉重的双腿轻飘了,甚至能听到头脑里血液哗啦啦的浪潮声响,兴奋的思维在潮头翻飞,就像一个玩弄滑板的高手,无拘无束地逗弄着水浪。
身后将近百里的城市,早已忘却在视线之外。和城市一起忘却的,还有家庭中杂七杂八的菜肴味,办公室里恭恭敬敬的拘谨相,酒桌上胡吃海喝的枭雄劲。
午睡的时间到了,身体该陷入到惯性的困顿之中了,人却没有一丝疲乏,只觉得精力就像见了水的干货,在体内一点一点地膨胀,鼓胀得从汗毛孔里挤出来。
唯一想进入睡觉的状态的,就是头脑内的欲望。明知道山上没人,还是要张望一番;明知道草原柔软,还是要扑上一张单子,轻轻地扳过爱人的肩,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眸子,用舌头搜刮一番口腔里沉淀的异味,把热吻送给心爱的人,轻柔地搂住爱人的腰,将她放倒在这勃发的绿色之中。
爱,在这草原中延伸,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