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敦煌!一个即将走向干涸的丝路重镇

时间:2012-03-06 15:22来源: 南方都市报 作者: 点击: 载入中...
拯救敦煌
 
  
拯救敦煌
 
 
西湖随处可见胡杨树的残骸。南都记者 左志英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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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泉,曾是大漠深处的明眸,如今日渐“消瘦”,更像一只泪眼。CFP

 

  今年8月初,敦煌城区出现一景,政府机关、宾馆饭店门前条幅或电子显示屏上,到处是与生态保护有关的标语,如“南护水源、中建绿洲、西拒风沙、北通疏勒”,“感谢党中央国务院对敦煌生态保护的重视”。而出现频率最高的一条是,“热烈祝贺《敦煌水资源合理利用与生态保护综合规划》获国务院批准”。

  敦煌生态环境已告急多年:千古名胜月牙泉数次干涸见底,绿洲原有湖泊80%消失殆尽,天然林和湿地面积锐减,西边的库姆塔格沙漠每年以3-4米的速度向敦煌绿洲靠拢,地下水目前每年急降0.24米……如果不加遏制,敦煌可能会步楼兰后尘。

  为保护敦煌生态环境,从地方到中央,近年动作不断,基本围绕“节水”与“护水”进行。对于这个年降雨只有40毫米的资源性缺水地区而言,只“节流”不“开源”难以扭转局面。《敦煌水资源合理利用与生态保护综合规划》(以下简称“综合规划”)做出历史性决定———每年给敦煌调水1.185亿m 3,其中8350万m 3源自南边的哈尔腾河,3500万m 3来自东边的疏勒河。

  “综合规划”匡算总投资47.22亿元,它绘制的图景令人期待:到2020年,敦煌生态环境恶化趋势将得到有效遏制,出现恢复性转变,月牙泉平均水深会从目前的1米增至2米。

  美梦能否成真,还需拭目以待。

  《敦煌水资源合理利用与生态保护综合规划》确定,每年给敦煌调水1.185亿m 3,其中8350万m 3源自南边的哈尔腾河,3500万m 3来自东边的疏勒河。

  规划匡算总投资4 7 .2 2亿元,到2020年,敦煌生态环境将出现恢复性转变,月牙泉平均水深会从目前的1米增至2米。

  绿洲遇险

  月牙泉依偎在鸣沙山怀中绵历古今,沙不进泉,水不浊涸。敦煌这道沙漠奇观,每年引得上百万游客慕名踏访。

  月牙泉西侧沙坡上,站着棵枝叶垂地的古柳。古柳前有块石制标牌,上面记述着古柳的“生平”。驻足于此俯瞰月牙泉,难以把它看做传说中的大漠深处的明眸,那更像是一只泪眼。

  古柳已有120多岁,是山泉变迁的唯一历史见证。它小时候立在月牙泉畔,高出水面0.5米,而今高出水面7.3米,离泉畔26米。泉水离它而去,看似枝繁叶茂的古柳,树心其实早已枯死。

  今年84岁高龄的张仲是土生土长的敦煌人,曾在敦煌市志办工作,写过月牙泉编年史。上小学时,每逢暑假,家在城区的他,几乎天天和小伙伴翻山越岭约两个钟,吃着李光杏走到月牙泉,钻到澄清如镜的水里,洗掉一路的风尘与炎热,然后到南岸庙宇中休息游玩。

  张仲记忆中,当时月牙泉水面面积大概是现在的3倍,古柳离泉畔只有几米远。按照官方公开说法,上世纪60年代水面面积约22亩,水深7.5米,目前水面面积仅剩8亩,水深1米多。

  更令人尴尬的是,8亩,1米,这两个可怜的数据是靠人力维持,而非自然状态。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月牙泉迅速萎缩,1987年水深4.2米、面积13.5亩,1997年水深2.0米、面积8.5亩,最近20多年间曾数次干涸见底,一度由标准的月牙形变为哑铃状,人可从中穿行而过。

  勘测表明,月牙泉是古河道残留湖。2007年,敦煌政府在月牙泉西边若干公里外修建净水厂和3个大型地下渗水场,先引党河水净化处理,然后通过渗水场补给月牙泉,维持一定的水位与面积。鸣沙山月牙泉景区管理处主任梁文新不愿细谈此事,担心被公众误解为造假。

  从月牙泉鸣沙山出去北行5公里,即是敦煌城区,戈壁沙漠中的绿洲。月牙泉不仅是敦煌的旅游名片,还是敦煌地下水文的晴雨表。月牙泉明显萎缩时,敦煌地下水位也迅速下降,如1975-1978年年均下降0.18米,1979-1984年0.3米/年,1985-1991年0.2米/年,1992-2001年0.43米/年,16年累计下降10.77米,目前每年以0.24米的速度继续下降。

  这些干枯的数据远没生活体验来得直接。张仲说,直到上世纪60年代,敦煌城区到处是潮水坑,打井挖两三米就有水,现在掘地几十米甚至百余米才出水。

  敦煌地处库姆塔格沙漠东部边缘,年均降雨约40毫米,年均蒸发2486毫米,不过这里曾经遍布湖泽,如东湖、西湖、南湖、北湖、巴尔湖、阶州湖、孟家湖、大泉湖、荒草湖、秦州湖、死娃娃湖等。如今,这些湖泽大多枯竭,只留一个个美名供后人缅怀,仅剩西湖、南湖等少数几个还保有成片水面,不过已经大大萎缩,且非一年四季都有。敦煌市林业局副局长张玉玲说,绿洲附近原有咸水湖1万余亩、淡水湖1000多亩,如今80%基本干涸。

  水线在降低,绿线相应退缩。张玉玲说,新中国成立初期,敦煌有天然林219万亩,湿地375万亩,而今天然林仅存130万亩,湿地275万亩。最近十几年,绿洲每年要遭受15-20次8级以上大风的摧残,外围20多万亩土地沙化,库姆塔格沙漠正以每年3-4米的速度向绿洲靠拢。

  屏障告急

  敦煌总面积3.12万平方公里,绿洲仅占4.5%.身处戈壁沙漠包围中,饱受风雨而未被吞没,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西湖。

  出敦煌,向西穿过120公里茫茫戈壁滩即到西湖。继续西行,依次是库姆塔格沙漠、罗布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两大沙漠几近握手。

  西湖是阻止库姆塔格沙漠东侵敦煌的一线卫士和唯一有效屏障,总面积990万亩,其中湿地170.25万亩,更多部分是盐碱滩、荒漠。

  乘车进入西湖东部,除了预想中的林木稀疏矮小、大片土地寸草不生、湖泽干枯见底,随处可见的胡杨残骸也触目惊心。一段一段的枯枝或树干散落一地,半截埋在土里,半截露在外面。仍然站立的胡杨,许多正在走向死亡,成圈的树叶已经干枯。西湖保护区管理局玉门关保护站站长常斐指着一大片七零八落的胡杨说,有研究者检测过,树心大多已死掉。

  甘肃省委书记陆浩4年前曾视察西湖,他用两个字概括了胡杨林的惨状,“坟场”。官方数据称,胡杨林原有48万亩,现在只剩8万亩。

  时光倒流几十年,这里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据《敦煌市志》记载,解放初期,西湖是真正的湖,泉、泽星罗棋布,芦苇丛生,大多在3米左右。这里林木茂盛,覆盖率一般在60%左右,最高达90%,有的胡杨树地径超过1米,而红柳平均身高3- 4米,有的红柳灌丛占地40多m 2.

  中国地形基本是西、北高,东、南低,敦煌乃至整个甘肃则相反,西湖的海拔比敦煌绿洲低约180米,比东部高地低八九百米。很早以前,曾有两条河的尾闾伸至此,一条是党河,一条是从东边瓜州过来的疏勒河,党河与疏勒河在敦煌绿洲北面汇合后,以疏勒河之名进入西湖。地质年代,这股水曾漫到罗布泊,后因西部地形隆起,止步于西湖。1960年以后,特殊的历史大背景下,疏勒河水量锐减,终至断流,西湖自此失去两河滋养。

  西湖保护区管理局保护监测科袁海峰说,目前能流到西湖的水,主要是附近山沟的洪水,及农田灌溉等产生的地下渗水,总水量约为0.87亿m 3,如想把西湖生态恢复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理论上需水3.62亿m 3,即使保持2008年的状况,尚缺1.44亿m 3.

  西湖曾是动物乐园,而今,原有的猴、豹、熊、鹿、野马、野猪、麝和虎等野生动物已经绝迹,野骆驼只剩下60-80峰。

  昔日的美丽只能在画卷上、歌声中寻找。西湖保护区管理局长吴三雄写过一首“湿地之歌”:在飞天的故乡,在天边的敦煌,神奇的西湖湿地把肆虐的风沙阻挡;挺拔的胡杨,碧绿的芦苇荡,还有那盛开的野麻花,散发出醉人的芳香;莫高窟因你而辉煌,月牙泉因你而闪光。

  疯狂透支

  作为东西方交通的咽喉要道,敦煌几经沉浮,在唐代盛极一时。16世纪中期,明王朝放弃嘉峪关以西地区,敦煌迅速荒废,成为放牧之地。清王朝收复敦煌后,从甘肃各地及吐鲁番、罗布泊大量迁徙兵民过来,开垦荒地10余万亩,引党河水灌溉农田,在戈壁中辟出一块绿洲。

  “综合规划”称,很长一段时间内,敦煌的人口和耕地面积呈波浪形发展,在10万人和30万亩以下范围内波动,比如新中国成立初期人口3.6万,灌溉面积13.35万亩。如今,人口18.2万,灌溉面积41.72万亩,每年还要为百余万游客提供食宿。

  敦煌人口与耕地的扩张是以牺牲生态环境作代价的。1958年,瓜州(注:时为安西县)建成双塔水库,将大部分疏勒河水截流在其境内,导入渠系灌溉农田,敦煌境内300多公里长的疏勒河道不再流淌疏勒河水,仅靠党河水补给。1975年,党河水库建成,党河下泄量锐减,水头逐渐远离疏勒河道。敦煌东北部、北部、西北部就此失去地表径流,东湖、北湖等众多湖泽、湿地逐渐消失,绿洲生态遭到重创。

  生态用水的减少还不止于此,袁海峰说,为节约用水,提高效率,党河水库通往农田的渠道逐渐由土渠变为砖砌渠,与广袤大地相比,那点渗水约等于零。

  新中国成立以来,党河年径流量变化不大。党河流域工程建设局局长藏玉说,一般稳定在3.52亿m 3左右,每年为敦煌送水3.02亿m 3.即使把这些水全部用于绿洲的生产生活,每年仍有1亿m 3的缺口,只能从地下抽取,以致地下水位直线下降。

  张仲清楚记得,月牙泉的厄运始于1975年。那时,“向荒山要良田”生产运动的高烧未退,省里有领导认为,月牙泉闲置可惜,可用来开垦泉东一块杂草丛生的荒地。于是,人们架起水泵没明没黑地连抽几天,泉水骤然降低,沙岸随之坍塌,有两台水泵掉到泉底。

  抽水停止,但月牙泉未如想象中那般逐渐复原,张仲说,人们推测是泉眼被堵,于是掏沙,效果不佳。后来,直接引党

  河水注入月牙泉,结果更糟,水质变浑浊,还散出恶臭,这时人们才想起“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再后来,即2001年,月牙泉旁修起临时渗水场,将党河水引入其中,渗向月牙泉。直到2007年投资数千万的应急渗水工程竣工上场,月牙泉危机才暂告一段落。

  月牙泉受难前,敦煌大地已遍体鳞伤。藏玉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当地农民成村成队地到天然林里挖红柳、梭梭等,烧火取暖,以度过漫长而寒冷的冬天,大家分工合作,有的住在地里负责挖,有的赶着车负责拉。有了拖拉机、汽车后,人类吞噬林木的速度陡增,他们村曾雇佣军车去拉。

  老家在敦煌城北农村的东阳明今年50岁,也和家人挖过红柳。他说,每到冬天,村里男人们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外出砍柴。

  出敦煌,驱车沿215国道向瓜州东进,沿路可看见很多光秃秃的土包,有的小如儿童伞,有的大如山头,更多的像坟墓一样。东阳明说,那些土包是红柳、梭梭沙漠植物等聚沙而成,是它们曾经在此生长的见证,包越大,说明当初的植被越繁茂。他小时候来过这里,密密麻麻的红柳一眼望不边,一个人都不敢走向深处。

  修公路、修水库,每有大型工程上马,漫天遍野的天然林成为免费材料库。吴三雄说,号称中国石油工业摇篮的玉门油田兴建时,用过许多砍自西湖的胡杨树。

  大片大片的湿地、林地里,不同的人可以找到不同的宝贝,牧民找到鲜草,矿主找到芒硝,贩子找到甘草、风凌石等。不论谁从这里走过,留下的除了脚印,还有林木的残肢断臂,土地的累累伤痕。

  219万亩的天然林,到1979年只剩22万亩。直到1980年,敦煌天然植被封育被纳入“三北”防护林建设规划,政府采取围栏、清牧、封育、补植补造、设立保护区等办法,才遏制住人们疯狂的步伐。

  国学大师陈寅恪说,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现在可以加一句“亦吾国生态之伤心史也!”

  幡然觉醒

  一边行走于月牙泉、西湖湿地,一边听老人讲他小时候之所见,或多或少会生出几分痛惜之情。不过,当地人都说,目前不是最糟糕的时候,最近几年的生态环境已有所好转,尤其是2006年后。

  张仲记得,月牙泉引起重视是因《人民日报》上世纪80年代初的一则报道,而敦煌生态治理被提上前所未有的高度,也与《人民日报》有关。

  题为“甘肃敦煌面临沙漠化威胁”的专题调查,2006年3月出现《人民日报》“情况汇编”内,曾在甘肃地质部门工作过十多年的温家宝看后做出批示:“敦煌生态工作,必须高度重视,科学规划,综合治理,加快进行……”随后,水利部将敦煌列为“节水全国社会建设试点县市”,甘肃省委领导随即给敦煌下达死命令,“不许地下水位再下降一寸。”

  第二年,敦煌开始实施“关井压田”工程,关闭全市1/10的即318眼机井,将全市5.4万亩土地退耕还林。与此同时,强化2004年推出的“三禁”政策,即禁止打井、禁止开荒、禁止移民,对执行不力的4名乡镇主要领导进行电视曝光,把8名正副职水利站长免职、罚款或戒免。

  调整农业种植结构也是重要措施之一。敦煌政府引导、鼓励农民多种葡萄等林果蔬菜,少种相对耗水的棉花。敦煌一度有85%的耕地种植棉花,研究显示,同样是一亩地,种葡萄比种棉花少耗30%的水,收入却会增加6500-8000元。到去年底,全市41.72万亩耕地中,有10万亩种植以葡萄为主的林果,6 .3万亩种植瓜菜。

  老农何选至今仍然只种棉花。他很清楚,种葡萄的甜头有多大,但种葡萄前期投入大,起码得几万元,回报周期长,三四年才能有收获。另一个关键问题是,种植林果蔬菜需要勤打理,他和老伴没有那份体力。

  敦煌政府花费巨资,把滴灌、管灌等节水设备安到田间地头,官方数据称,已有40%的耕地受惠。城区绿化用水,也全部采用滴灌、喷灌技术。

  与此同时,敦煌政府大幅提高水价,如居民用水从0.7元/m 3涨到1.6元/m 3,工业及建筑业用水由1.6元/m 3提高到2.5元/m 3,农业灌溉用水涨价70%.

  和“节水”同样重要的是“护水”。敦煌陆续建立四个自然保护区,将绿洲紧紧保护起来,西湖保护区是其中之一。袁海峰说,建立保护区,效果很明显,西湖内基本见不到放牧的、挖草的、伐树的、采石的或开矿的。另外,敦煌政府要求全市干部职工,每年从工资中拿出300-500元用于造林。

  调水之梦

  在敦煌这个绝对的资源性缺水地区,仅“节流”不“开源”无法解决问题,飞天儿女把目光投向南边200公里外、源自甘肃青海交界处野牛脊山的哈尔腾河。

  哈尔腾河有大小两支,在一个盆地内蜿蜒辗转,最终流向西边的两个湖泊———大小苏干湖,那一带人烟稀疏,住着少量牧民,还有一个鸟类保护区。

  藏玉说,早在1958年,敦煌即提出“引哈济党”的设想,当时意在开垦荒地灌溉农田,而非挽救生态环境,但因经济条件所限而搁浅。生态环境警钟频频敲响后,敦煌市政府于1997年重提“引哈济党”,委托权威机构编制项目建议书,但因调水区大部分在青海境内,难以执行,再次中断。2002年,甘肃青海重新定界,调水区绝大部分划入敦煌所属的酒泉市,横亘多年的省界障碍就此清除。

  2003年,“引哈济党”项目再次启动,这次由酒泉市政府掌舵,重新编制项目建议书和相关专题规划。2008年10月份,藏玉陪同酒泉市副市长王喜成赴京,向水利部长陈雷汇报前期工作状况。陈雷表示,根本解决敦煌生态问题,须从水资源合理利用、合理配置入手,采取综合措施进行治理,水利部最终确定:以“引哈济党”工程项目建议书、党河流域综合规划等为基础,编制面向整个敦煌的“综合规划”。当月,陈雷亲自到敦煌调研。

  在国家发改委和水利部指导下,甘肃省发改委、水利厅及酒泉市委市政府组织清华大学等十余家科研设计单位,加紧编制“综合规划”及重点治理目标等。“综合规划”于今年5月被上报到国务院,6月12日正式获批。8月份,陈雷再赴敦煌,安排部署“综合规划”。

  藏玉说,“综合规划”来之不易,最近十来年先后邀请刘昌明等7院士和水利部水科院等12个国家级科研机构,进行现场调研和项目论证,先后30多次到哈尔腾河和大小苏干湖及西湖现场踏勘,40多次召开论证会和评审会,他本人或陪同领导向国家有关部委和省上有关厅局做的汇报有200多次。

  引哈济党工程的项目建议书和可行性研究报告已编制完成,预计10月份上报国家发改委和水利部。工程何时可以破土,还没有明确的日程表。

  引水解渴

  “综合规划”的总体思路是,南护水源、中建绿洲、西拒风沙、北通疏勒。落到实处的工程有8大项,如灌区节水改造、“引哈济党”工程、月牙泉恢复补水工程、党河疏勒河河道恢复与归束工程等。作为配套政策,党河、疏勒河流域水量分配方案将先期敲定。

  “综合规划”确定,到2020年,每年将从哈尔腾河引水1亿m 3,除去划给阿克塞县的1200万m 3以及其他损耗,最后会有8350万m 3进入党河水库。届时,党河水库下泄生态水量不低于1.2亿m 3,其中4000万m 3用于回灌月牙泉。另外,双塔水库下泄生态水量不低于7800万m 3,到达瓜洲敦煌边界的水量不低于3500万m 3,党河与疏勒河干流汇合后流向西湖的水稳定在3800万m 3以上。另外,敦煌地下水开采基本保持采补平衡,月牙泉水深增至2米。

  在袁海峰看来,相对于3亿多m 3的生态用水需求,3800万m 3远难解救西湖。他甚至认为,这些水流到已干涸几十年的疏勒河道,中途可能被焦渴的土地吸吮一光,难以越过漫漫长路到达西湖。

  为落实“综合规划”,多部门组成“敦煌水资源合理利用与生态保护协调委员会”,主任由甘肃省主管省长担任,下设两个执行机构,即疏勒河流域水资源管理局和党河流域水资源管理局。委员会的职责是研究决策流域综合治理的有关重大事项,与流域有关部门签订用水总量控制目标责任状等。

  “综合规划”中最有争议的项目是“引哈济党”,有人担心这是拆东墙补西墙,破坏大小苏干湖地区的生态。藏玉说,研究分析,调水后大苏干湖保护区水域面积将退缩8.0%.水面面积减少会引起大小苏干湖生态系统的一定扰动,但不会使物种减少及鸟类大量迁徙,可能会产生鸟类个体数量上的变化。调水对现有山地荒漠草场的影响不大,但低洼地带的草场将有所退化,鲜草产量将有所下降。

  为保护大、小苏干湖自然保护区及其草场为主要目标的苏干湖水系生态环境,“综合规划”明确要求,须根据调出区丰枯情况对工程水量进行相应调整,调水量不应超过调水区年径流量的30%.同时,在调出段输水线路上开设放水口,向小苏干湖及周边湿地补水,弥补对大苏干湖的影响。

  生态环境是脆弱的,也是顽强的。今年6月份,敦煌普降大雨,城区到西湖之间的茫茫戈壁滩上冒出成片的绿色。

  西湖

  阻止库姆塔格沙漠东侵敦煌的唯一有效屏障,原有48万亩胡杨林现在只剩8万亩,要将其生态恢复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理论上需水3.62亿m 3

  “引哈济党”

  到2020年,每年从哈尔腾河引水1亿m 3,除去划给阿克塞县的1200万m 3及其他损耗,最后会有8350万m 3进入党河水库

  敦煌绿洲

  绿洲原有湖泊80%消失殆尽,天然林和湿地面积锐减,地下水目前每年急降0.24米,库姆塔格沙漠每年以3-4米的速度向绿洲靠拢

  月牙泉

  上世纪60年代水面面积约22亩,水深7.5米,目前水面面积仅剩8亩,水深1米多

  南都记者左志英 发自敦煌

(责任编辑: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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