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看着远处的冰山和身边的沼泽,一切都洗尽铅华,返璞归真。一切都不用那么急切,那么浮躁。我可以什么都不问,可以执着地坚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淡定可以超越世俗的羁绊而真实地存在着,没有形式的束缚和压制,没有物质的索取与探求,全凭一种朴素的真诚而存在着……
水连成片
我这次所写的湖其实不算湖泊,顶多算是沼泽处的几片水洼而已。东西走向的加尔勒喀普山脉英雄般矗立在吉木乃县城以南,它的山势陡峭险峻,同时此处又是南北交通要道。在它脚下的沼泽一片牵着一片,然后逐渐形成小湖,但不是很大很深,平时牧民们放的牛羊亦在此处饮水觅食。
站在加尔勒喀普山的山腰处俯瞰--卧在它脚下的是一片延绵的小山半围裹的水库,还有因地势、地质等多种原因所形成的沼泽、溪流和植被,当然还有小山包上修建的供游人观赏的景观亭。在加尔勒喀普山北侧靠近县城的方向,中间有一条柏油路直通向山腰,半坡途中还有大片的公墓和盘旋在上空的鹰群。不远处的白杨树林也不是很密,但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小小植被和突兀的石头,静谧而又萧瑟的气氛让人觉得有些神秘。
以加尔勒喀普山下的红山水库为中心,沼泽湖周边的场地风景苍翠宜人,远处的慕斯岛冰山、近处的湖水、草地、芦苇和松树林相得益彰。每年夏秋时节,这里微风习习,正是难得的垂钓时光。沼泽湖里有很多五道黑和小泥鳅,却都是手指长短,最长不过筷子大小,可能也是从上游的红山水库泄水而带出来的水库鱼苗吧,但是若在此娱乐,仍能让人心情随之放松。夏季的沼泽湖畔,可以看到湖中的流水清澈见底,湖泊中芦苇的倒影在水中也清晰可见,颇有些镜像的味道,如若是微风轻轻泛起,阳光懒懒的洒在自己的身上,湖水的波浪便让人有些切身的眩晕之感,这也就使人越发陶醉了,当然,这仅仅持续在夏秋季节。
霜降节气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地处祖国西北边境的吉木乃县便会下起零零落落的雪来,而我这次去加尔勒喀普山下的沼泽湖泊的时候是在一场小雪之后,沼泽湖畔生长的野生植物--冷蒿、狐茅、野苜蓿、梭梭、铃铛刺、鹅冠草、蝎子草(荨麻)等等。
我突然想起去年初次来到这个边陲小城的时候,在夏季的一次垂钓中,无意之间被蝎子草(荨麻)刺中了手背的事情,当时疼得我在原地乱转,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在之后的每次出游和钓鱼当中,我总是会先看看这种蛰人的荨麻草是否就在我的附近,因为那种被蛰的感觉实在不是愉快的“享受”.
冬季的加尔勒喀普山,当然也包括它脚下的沼泽湖,都特别安静。那些曾经围绕在沼泽湖上翻飞觅食的灰雁、赤颈鸭、白鹅雁等飞鸟,不知道已经迁徙到哪里过冬去了?也许它们是把这片沼泽湖当做旅途中的一个驿站而已,可是不管怎么说,我相信,它们明年北归的时候,一定会再次来到这片给予它们食物和住所的沼泽。
返璞归真
当我在沼泽周围眺望的时候,几只野鸽子(或是呱呱鸡)忽然在不远处的芦苇丛里“扑楞楞--扑楞楞--”地跃起来,着实吓了我一跳,这个时候的边疆已经非常寒冷了,可是它们却依旧在这里尽力觅食和坚强生存,不免让我有些许感动。在加尔勒喀普山及其周边的沼泽湖畔,与那些植物和飞鸟同时生存的还有四脚蛇(蜥蜴)、土拨鼠(旱獭)和毒蛇。在我来吉木乃县一年多的时间里倒还真没有见过毒蛇,不过很多人都说加尔勒喀普山周围的蛇特别多,有些人很喜欢在这里捕蛇和生食蛇胆,可我并没有全信。但是在一次吃饭的时候,酒桌上一位朋友聊起了他在加尔勒喀普山周围捕蛇和生食蛇胆的事情,却让我感觉到了沼泽湖畔生灵的另一种悲哀。
朋友说,有一次他正在沼泽湖边钓鱼,在湖畔吃草的小牛犊突然惊跳着冲了过来,当他躲过小牛犊的冲撞之后,便看到那头小牛犊在不远处慢慢卧了下去,口吐白沫,随后赶来的牧民找到了原因,正是毒蛇咬的。他好奇地和周围几个钓鱼的朋友跟着牧民去事发地找毒蛇,一位年长者迅速用小刀在蛇头的下方划了一圈,然后活生生地将蛇的皮剥下,取出沙枣核般大小的蛇胆吃了下去。一次我在友人家里也见到了泡在酒里的蛇胆,跟黄豆粒差不多大小,那酒友人倒了一杯让我喝,我却始终没有饮下去的勇气,因为野生动物多有寄生虫。
在加尔勒喀普山,四脚蛇也是很常见的,有一次我在湖畔见到过一只浑身长满细小鳞片的灰褐色的戈壁蜥蜴,它正在山下的沙砾堆上往上爬,爬几步就又随着沙砾的下陷而退了下来,而且它身体两侧的黑色直条纹左右扭摆,煞是一番情趣。
土拨鼠在加尔勒喀普山也有,草丛中,石缝中,都有它们的洞口。偶尔看到三两只土拨鼠支起耳朵站在洞口或者上面的岩石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事物,当头顶的鹰群呼啸而下的时候,它们就迅速地钻进洞里,过一会儿又会从洞口探出头来。
我在夏季去游玩的时候,如果碰到它们站在洞口的岩石上,或者从洞口探出头来,我用石子扔过去,刚开始它们会惊恐地钻进洞里,后来也许是次数多的缘故,它们见到我已经不像先前那么警觉了。现在加尔勒喀普山已经是冬季了,而这个时候正是土拨鼠冬眠的时节,也许它们已经给自身积蓄了足够一个冬季消耗的能量,正在自己构筑的地窝里做一个漫长的好梦吧!
之所以我一直以来对这片沼泽湖情有独钟,也许是因为它们可以让所有伪善的面孔远我而去。山坡上,看着远处的冰山和身边的沼泽,一切都洗尽铅华,返璞归真。一切都不用那么急切,那么浮躁。我可以什么都不问,可以执着地坚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淡定可以超越世俗的羁绊而真实地存在着,没有形式的束缚和压制,没有物质的索取与探求,全凭一种朴素的真诚而存在着。
夜幕又将这苍穹笼罩,不远处边疆小城的灯火闪烁,而我身后的山野苍茫而隐逸,加尔勒喀普山下的沼泽湖平静而泰然,大地上的一切也开始渐渐沉静地进入梦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