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守护的两棵树
我走到当地人称“小华山”的山脚下,一阵阵山风吹来,夹带着雪山冰川的寒意袭扰了我全身。抬眼望去,发现有一棵树孤零零地站在我前方的视野里。树身已经没有多少枝叶,树根下也没有多少绿草,春天已经来临,冬天已经走到了山的后面。当我渐渐走远了再转身望向它的时候,我只觉得阳光强烈得有些刺眼,我怎么望不见它了呢?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与它相距不远的一棵树也站立在高高的风口处,同样也得到了阳光恰到好处的照射,使它浑身沐浴在夕阳普照的光辉里,像远游他乡的游子回到了故乡的村口,久久地伫立、凝望着什么。
天山深处的守墓人
那天,从天山深处的乔尔玛烈士陵园返回百里风景画廊唐布拉阿克塔斯,已是接近傍晚时分了。在西斜的阳光照射下,东边的天际布满了铅色的云彩,云彩缠绕着喀什河两岸的雪岭云杉,久久不愿离去。
与几个朋友一边在河边的树林里散步,一边议论着那对在乔尔玛烈士陵园守墓的夫妇。他们守墓27年,就是因为当年的班长让他吃了一个冰冻的馒头。在三天三夜的大雪里,他活了下来,而年轻的班长却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那条凝聚着两万多解放军战士、用10多年心血与汗水铺就的山路,长达562.75公里,横贯天山南北。为修筑这条国防公路而英勇牺牲的168名解放军战士,也在这里静静凝望着自己修筑的天山坦途。
他们那时都是年方20的小伙子啊,而这里海拔2400多米,距离我所居住的城市有300多公里,视野辽阔、渺无人烟,一年只有三个月处于无霜期。
乔尔玛,是个连牛羊也不会去的地方。而这对守墓人,就这样静静地守望着天山,守望着已长眠30多年的战友。
那天,我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里,凝视着墙壁上悬挂的几面旗子,还有他们夫妇年轻时候的照片与现在早已变化的模样:是啊,27个春秋过去了,高原的太阳和天山冰川寒冷的风,已经将他和他的妻子变成两鬓斑白的老人。而他们在这里无怨无悔,就因为班长的那个馒头,就因为他思念着逝去的人和那段让人生激情燃烧的岁月。
经历苍老凄凉的树
渐渐地我放慢了脚步,一个人独自走着。走到当地人称“小华山”的山脚下,一阵阵山风吹来,夹带着雪山冰川的寒意袭扰了我全身。抬眼望去,发现有一棵树孤零零地站在我前方的视野里。树身已经没有多少枝叶,树根下也没有多少绿草。
这棵树裸露着筋骨,却傲然挺立在那儿,任凭自己沐浴着最后的一抹晚霞里。
与不远处的几棵树相比较,它的外形的确是过早地衰老了。因为不远处的几棵树枝叶繁茂,紧紧密密地相互簇拥着,挺立在涛声悦耳的喀什河边。只有它,像是站岗放哨的牧人,挺立在风口处。我想,定是一年四季风吹雨淋的袭扰,使它过早地耗尽了体内的精气神,像一个孤独的老人那样,显得苍老而凄凉。
周围陪伴它的青草还是枯黄的样子,树身上有几个地方或许被牛羊啃食过,已经脱皮露出了筋骨,让人感觉到它始终在疼痛着,咬着牙在风中倔强地挺立着,不流一滴眼泪。
我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掌抚摸着它裸露出筋骨的皮肤。那一刻,我似乎感觉到树的心脏也在微微颤抖,有一种温暖流过我的手掌心,并缓缓地向我的心脏传递着,我心里一阵悸动。
我寒冷的身子开始温热起来,我回头望去,一抹辉煌的夕阳似乎把所有的阳光都投注在它的身上。刹那间,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我觉得,树与人一样是有生命力的,有时候树的生命力甚至比人还要强大。
这个时候,朋友在远远的地方招呼我该吃晚饭了。我一边走还不住地回头望着它,像是依依不舍的朋友。
沐浴阳光甘露的树
当我渐渐走远了再转身望向它的时候,我只觉得阳光强烈得有些刺眼,我怎么望不见它了呢?这时我发现与它相距不远的一棵树也站在高高的风口处,得到了阳光恰到好处的照射,使它沐浴在夕阳普照的光辉里,像远游他乡的游子回到了故乡的村口,久久地伫立、凝望着什么。
它似乎是在幸福地享受着如同甘露的阳光,挺直了身子,就像一堵挡风的墙,历经了千辛万苦,把一生最光彩的时刻,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痛痛快快地展示出来。一时间,我又想起了守望天山英烈们的陈俊贵,想起他的妻子,他们离开辽宁老家已有27年了,他们也会想念家乡吗?
当我生出这样的疑问时,我转过脸看到刚才望着的那棵树,似乎也在微微抖动着身子。这时候我发现,那一抹阳光正渐渐地靠向它的身子,树似乎悄然微笑起来,发出轻微地哗哗的响声。
这个时候,夕阳在金色的彩霞中翻滚着渐渐向西沉去,一阵阵的风,轻轻梳理着位于天山深处的唐布拉山谷,撩起了山谷里的如烟往事。伴着风的吹拂,与滔滔不尽的喀什河一样,向遥远的西边天际奔流而去。
我望着渐渐西沉的夕阳,望着那一身披满阳光的两棵树,我的眼睛微微发涩,我看到自己的睫毛上似乎有一两滴泪水,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晶莹的光芒。
(责任编辑:陈冬梅)